清白所写谏章,伏请陛下——亲阅。”
“若陛下仍觉臣罪当斩,臣绝无一言申辩。”
“但求,天听不蔽,民命得存。”
他躬身长拜!
须发颤动,老躯犹如斩钟之木,重重叩响于大殿之上!
就在这肃静压抑至极的气氛中,视角一转。
皇宫之外。
清晨第一缕阳光尚未洒落。
东华门外,朝阳坊口,一辆不起眼的灰布马车静静停靠。
而马车之后——赫然停着一口黑漆棺木!
并非王侯丧仪,无香无幡,无悼无哭。
只是两名老仆,肃然伫立在旁。
棺上覆着一袭旧官袍,纹路己淡,朱线泛白。
那是魏瑞三十年前初上朝时,太祖亲赐之袍。
老仆低声道:“老爷说了,若他今日骂完没出来,就抬他回太安。”
“葬在太安书院后山,照旧规,不留坟,不立碑。”
“只写一言:魏瑞,知臣死谏。”
……
太和殿中。
魏瑞仍未起身。
殿上无人动弹。
没人敢动。
没人,敢出声。
因为他们知道——
这一跪,可能是这位大尧第一首臣,最后一次站在朝堂之上。
也可能,是这朝堂之间,最后一位——肯拼命说真话的人。
魏瑞闭着眼,轻声呢喃:
“骂了。”
“说完了。”
“那……陛下,要斩便斩吧。”
“我老骨头,不怕。”
风声从殿外吹入。
金銮宝座之上,那位少年天子,缓缓抬起了眼。
——回应,尚未到来。
——可风,己不再沉默。
太和殿上,魏瑞双膝跪地,苍发如雪,身披朝服,手执谏章,语声己落,神色却未有一丝退意。
那一声“骂了,说完了,要斩便斩”刚一落地,殿内压抑的寂静,终于如风过松林般,被一阵细碎的声音打破。
“放肆!”
“狂徒!”
“老贼欺主!”
吏部尚书王擎重最先反应过来,一声怒叱震彻大殿。他双目圆睁,胡须微颤,脸色涨红得如同酿足的老酒,指着魏瑞,几乎咬牙切齿地道:
“魏瑞,你胆敢私闯天阙,狂言谤主,当知律有明条!”
“君前喧哗,指斥圣上,辱骂朝臣,此乃欺君、乱政、惑众三大罪——”
“你身为三朝老臣,竟做此僭逆之行,实乃大尧之耻!”
此话一出,新党众人顿时如潮水涌起,纷纷出班斥责!
“魏瑞身为旧臣,不知俯顺朝制,反倒扰乱纲纪,罔顾天听,此等逆臣,理当问罪!”
“私自擅入朝中,还敢骂陛下?!这还是朝廷么?!这还是王法么?!”
“昔日你不过西都虚职,今竟妄自尊大,口称国策之乱,实则心存不臣之意!”
“陛下乃天子尊躬,岂容你这等狂徒首指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