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524团从开战之初到现在,兵员已经补充了六次,为将来的抗战留点种子吧。”
谢晋元闭上双眼,眼角流淌出一滴晶莹的泪花。几秒后,他重新睁开双眼。“传令兵!”“到!”一名年轻士兵应声而入。“通知各连排长,立即到指挥部开会。”谢晋元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准备撤退事宜。”“是!”士兵敬礼离去。陈阳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知道,谢晋元这是接受了现实。“学弟,这次多谢了。”谢晋元突然拍了拍陈阳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其实...弟兄们早就做好了殉国的准备。”陈阳鼻头一酸,险些落泪。他太清楚这段历史——原本时空里,这支孤军撤退后被英军缴械,关在胶州路孤军营四年。珍珠港事变后又被日军俘虏,多数人死在战俘营......就连谢晋元本人,都被叛徒害死。“这次会不一样。”陈阳在心中暗想,他早就为这一只英雄部队准备好了退路。“租界方面已经答应你们撤入。”“英方要求我们所有人从桥面通过,任何一个偷游过去的士兵都不会被收容。”陈阳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继续说道:“撤退定于今晚十二点,以英军探照灯为信号。”谢晋元脸色闪过一丝迟疑,“那我们不全都成了鬼子的活靶子?”“我早有准备。”陈阳打了一个响指,跟随他来的两个队员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两名队员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谁也没有提出异议。夜幕渐渐降临,苏州河两岸亮起了稀疏的灯光。陈阳三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潜入冰冷的河水中。十月的河水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陈阳咬紧牙关,强忍着不适向前游去。河水浑浊,带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偶尔有探照灯扫过河面,三人立刻潜入水下躲避。几分钟后,陈阳三人浑身湿透的从四行仓库的地下水道钻了出来。“口令!”黑暗中突然传来低喝,枪栓拉动的声响格外清晰。“黄浦江!”陈阳立刻回应,同时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黑暗中走出两名士兵,枪口依然警惕地对准他们:“什么人?”“特务处。”陈阳从湿漉漉的口袋里掏出证件,递给士兵,“我要见你们谢团长。”......“委员长手谕:着四行守军于今晚十二时,经英美租界撤出四行仓库。”“这是手令。”陈阳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中央军军装,用毛巾擦拭着头发,“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三十日。”谢晋元看过手令之后一语不发。“砰!”一瓶洋酒被他启开盖子,谢晋元举起酒瓶‘咕咚’‘咕咚’的猛灌了几口。“学弟。”谢晋元放下酒瓶,叹了一口气,“我军坚守四行仓库的决心,已恳请张柏亭参谋长代为转达。”“我相信,我们的奋战,能够在这个会议上争取到国际支援。”陈阳的眼神一黯,看来根本没人在意这支军队。也没人通知谢晋元最新的情况。通知他们撤离应该也是迫于英美租界的抗议。陈阳随手丢下毛巾,端起酒瓶也灌了几口。他舒了一口气,才幽幽说道:“布鲁塞尔会议推延了。”看到谢晋元疑惑的眼神,陈阳解释道:“或者说,提前结束了。”“代表团已经探知到各国的态度。”“英美各国根据各自的利益考虑,没有人愿意帮我们。”对于这个结果,陈阳早就清楚。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美国自从在一战中大发战争财,尝到了甜头,之后就奉行孤立政策。英国则深陷欧洲局势,无暇东顾。其他国家更是自顾不暇,谁会为了一个遥远的中国得罪如日中天的日本?谢晋元手中的酒瓶“砰“地砸在桌上,玻璃碎片四溅。他双眼通红,声音嘶哑:“我们的牺牲也不是给洋人看的!”“打了三个月,败了三个月。”他的声音逐渐激动起来,“全国举七十万军力,最后全面奔溃。”“人心涣散,军人畏战!”陈阳默默听着,没有打断,他知道现在谢晋元需要发泄。“陈阳,我相信这场战斗,能够重新激发起战士们对战局的信心。”“只要我们一天不撤,那么上海就不算沦陷!”谢晋元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带着悲壮与不甘。他的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陈阳沉默片刻,缓缓走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