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无力地靠坐在柱子旁,痛得咬牙,两条胳膊使尽气力还是擡不起来,他明白,自己的两只手已被杨睿废掉了。
林思瑶解开束缚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扑上前去检查杨睿,捏捏这里,碰碰那里,确认是温热的活人气息后,才怒道:“你和蔚怀晟早已商量好了,你竟是乔装诈死!”
蔚怀晟竟是早知裕亲王阴谋,提前与杨睿谋划了以假死来哄骗裕亲王。
待裕亲王以为胜券在握,而放下防备之时,再由埋伏在暗处的杨睿率兵将裕亲王的势力一网打尽。
他们竟都瞒着她一人,让她好生担心!
杨睿勾着笑,由着她胡闹,听到诘问后,连忙撇清自己,“都是蔚怀晟的主意,跟我无关。”
林思瑶这才忽然想到什么,她扒着阑干,瞧见高台之下的蔚怀晟面色未见轻松,正在凝神瞧着负伤的裕亲王。
待察觉到林思瑶的视线后,蔚怀晟这才侧过头来,向她报以歉意又宽慰的一笑。
林思瑶望着他,却是忽然拧起了两条秀眉。
然后林思瑶不顾杨睿阻拦,提裙冲下了高台,奔到蔚怀晟的身边。
蔚怀晟手臂处的那道箭伤深可见骨,他却始终没当回事,若这么下去,就算他伤不重,也得失血而亡。
林思瑶半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掀开伤口处粘连的衣服,那道狰狞外翻的血口子让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蔚怀晟垂眸静静地看她,在他的目光中,少女的担忧与急切都化作无声的细雨,洗涤褪去自己周身所有的颓丧。
她的瞳孔在日光的照拂下,流连着淡淡的金黄,明亮且澄澈。
蔚怀晟见她小心地吹开浮灰,轻笑着安慰她:“没事,不疼的。”
寒风吹起两人的衣带与发丝,雪中并蒂的梅花般美好和谐。
而这一幕却深深刺痛了杨睿的眼眸。
裕亲王挪坐,尽量在仇敌面前挺直腰杆,却不慎牵动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弯唇笑道:“郎有情,妾有意,真真是一对璧人。”
杨睿无声地上前一步,将燃尽的宫灯踩得根骨断裂,眼前一幕却愈发清晰。
裕亲王盘坐着,任由流血的双臂垂于身侧。
从来娇艳欲滴的眼下泪痣此刻也失了颜色。
功败垂成,但他也要死得明白。
裕亲王擡起头,声音却很虚弱,“葛沐川如何了?”
杨睿抢在第一时间替蔚怀晟回答了,“你养的一条好狗,在我的刑讯之下居然能硬扛了几日,我把他丢在了虫噬坑道里,现在不知是死是活。”
裕亲王轻咳了几下,发出一声叹息。
不知是叹葛沐川,还是在叹他自己。
杨睿并不打算这么放过他,挑眉道:“出卖你的不是葛沐川,而是那个老太监登喜,蔚怀晟抓住他时,他正收拾了细软准备逃往南方,都不必动用大刑,他就全招了,连你当初如何杀死病榻之上的亲爹这种细节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裕亲王动了动唇,苦笑道:“那个老奴才果然油滑,我派去杀他的人都扑了个空,竟被你们提前截住了。”
“罢了罢了,成王败寇,我既然落在你们手里,你们要杀要剐随意吧!”
杨睿却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掂着剑柄,悠然地走到他身前,用轻蔑讥讽的眼神看着他。
在短暂的沈默后,剑光忽至,狠毒地挑断了裕亲王的两条脚筋。
裕亲王痛得喷出一口血沫,彻底瘫倒在地上,痛苦地喘着粗气。
流出的血像一块红色的毡毯,托起垂死的裕亲王。
“当年你设计害死杨氏一族时,可想到现在?”杨睿收剑,讥讽道:“落到我手里,焉能容你以死解脱?”
裕亲王此时形如被折翅的白鸽,仓皇无助地趴在地上,虚弱地扑棱着再也不会回应的翅羽。
“哈哈哈哈——!”裕亲王脸颊贴地,依然张口大笑不止,最后他勉力看向杨睿,一字一句道:“当年我棋差一步,让你这个小杂碎从手中溜走,若不然,你也会跟着杨开肃一同被剁成肉馅喂狗。”
汉白玉石被染得通红,杨睿避让脏污的地方,蹲在他面前,嘲笑道:“哦?可惜我被林思瑶两次搭救,幸运地活了下来,如今要被剁成肉馅的是谁?”
听杨睿所言,裕亲王却是笑得更厉害了,直要接不上气来,他颤抖着背脊,既狼狈,却又强撑着挑衅道:“林思瑶救你不过是为了她自己,她从来自私薄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