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都是感染者,拼的不是种族寿命。”
“说得好。”厄尔苏拉举起酒壶,“我该敬你一杯,也祝我自己健康。”
“——呼。”
“你以前总说,萨卡兹想活得久,得保持清醒的脑子。”伊内丝轻声道,“不然就会稀里糊涂地被人换了钱。”
“现在嘛,”厄尔苏拉微笑,“谁要,就拿去吧。不论是维多利亚人,还是萨卡兹。”
她靠近两人,目光扫过赫德雷,“你瞎了一只眼。”
“想看看我空洞的眼眶吗?”赫德雷笑着说,“多亏这位卡普里尼女士。”
“丢眼睛还是丢脑袋,二选一。”伊内丝冷淡地说。
“我猜你下手时一定很难过。”厄尔苏拉说。
赫德雷叹气:“……行了。”
“老友见面,能不能聊点像样的?比如,时间、岁月……”他看着她,“比如你,厄尔苏拉,怎么成了军事委员会最年轻的少校,变成了这头骸骨巨兽的指挥官?”
厄尔苏拉静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是啊。我们确实该谈谈。”
她语调骤冷,“不然以我们的身份,这种温情脉脉的重逢未免太不合适。”
“也许更该谈谈你们两个,一个萨卡兹的叛徒,一只羊,为什么出现在军事委员会的绝密区域。”
她望向赫德雷,“我知道你被曼弗雷德将军逮捕了。”
“而你们在白天潜入了我的辖区,还带着一个埋炸弹的丫头。”
“作为现役军官,我没有理由容忍。”
“……我们二对一,厄尔苏拉。”伊内丝冷笑。
“你们看清楚自己在哪儿了吗?”厄尔苏拉眉一挑,“真要试试吗?”
笑意仍挂在她嘴角,但杀意已经渗入骨中。
“这些年我学到最重要的一课,就是忠于自己的选择。”
“你的选择,是特雷西斯?”伊内丝问。
“是军事委员会。”
她平静地说:
“你们选择跟随巴别塔——现在叫什么?罗德岛?而我,选择了军事委员会。”
“我们的路,早已分开。”
赫德雷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厄尔苏拉冷冷打断:
“我拒绝。”
“我们不再是那个揣着赏金在卡兹戴尔街头闲逛的少年少女了。”
“我们是萨卡兹,我们是卡兹戴尔的市民。”
“我们要为街巷、为未来负责。”
赫德雷大声道:“我们就在谈卡兹戴尔的问题!”
“那就请你们承认,”厄尔苏拉厉声道,“军事委员会是至今为止最合理的选择!”
“是两位殿下让这片土地从废墟爬起,是他们让我们能在这儿继续谈‘未来’!”
“是他们让我,这个贫民窟出身的女孩子,有机会站在王庭面前。”
“天真的观念、模糊的理想,只会让萨卡兹再次错失机会!”
“军事委员会——才是卡兹戴尔作为‘国家’的根基!”
“那战火之后,还有卡兹戴尔吗?”赫德雷问。
“我只知道,我不能做叛徒。”
——沉默。
伊内丝没有说话。赫德雷没有说话。厄尔苏拉也沉默着,紧盯着他们。
很好。老友重逢。
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赫德雷从伊内丝身侧缓缓越过,站到那位少女指挥官的对面。
她们的老朋友,军事委员会的少校,驾驶着那台怪异的米亚尔的女孩,曾经的厄尔苏拉——
现在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