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啥呢?供销社下午就来收皮子,都弄好了?”
妇女们顿时作鸟兽散,只剩下周铁栓顶着狐狸皮站在原地。
陈和平掀开他头上的皮子,乐了:“栓子,你这手艺确实见长。=搜#>搜μ小?说?·/网×| )更[:×新o+最*\[快<昨儿个收购站的还夸,说咱们屯的皮子比国营厂的还软和。”
少年眼睛一亮,也顾不上脸红了:“真的?那能不能……能不能再涨点价?”
“哟,会讲价了?”陈和平眯着眼笑,“行啊,下午你跟着去,要是能多要五分钱,队里给你记三个工分!”
场院角落突然传来“嗤”的一声笑。
他扭头,看见李红梅正蹲在晾皮架后面,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睛却望着这边笑。
城里姑娘白净的脸蛋被太阳晒得通红,辫梢上还沾着根草,大概是刚才干活时沾上的。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
周铁栓突然觉得手里的刮刀发烫。
他低头猛刮皮子,却听见妇女们压低的调笑声:“瞧瞧,咱们栓子脸更红啦……”
春风掠过,晾着的皮子轻轻晃动,像一面面招摇的小旗。
远处山坡上,狩猎队的身影隐约可见。
背上驮着鼓鼓囊囊的皮袋子,看样子又是丰收的一趟。
周铁栓望着望着,手里的活计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他偷偷看了一眼李红梅。
姑娘正低头翻着书页,阳光透过皮子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忽然,她像是被书里的内容触动,抬起头望向远方,眼神亮晶晶的。
周铁栓赶紧别过脸,假装专心刮皮子,心却砰砰直跳。
一根洁白的羽毛从她辫梢滑落,飘飘荡荡地打着旋儿,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周铁栓的目光不自觉地追着那根羽毛,看着它轻轻落在鞣料桶旁边的泥地上。
他想去捡,可周围全是人,妇女们的眼睛比老鹰还尖。
他只能干着急,手里的刮刀在皮子上无意识地蹭来蹭去。
把一张上好的狐狸皮刮得都快薄了一层。
“李红梅!”有人在远处喊,“过来搭把手!”
“来啦!”李红梅合上书,匆匆起身离开。
周铁栓瞅准机会,一个箭步冲过去,慌里慌张地捡起那根羽毛。
王寡妇眼尖,立刻嚷道:“栓子!捡啥宝贝呢?”
“没、没啥!”周铁栓手忙脚乱地把羽毛往裤子上擦了擦,赶紧塞进贴身的衣兜里,“皮子沾土了!”
妇女们哄笑起来,谁也没注意到他通红的耳根和发颤的手指。
王寡妇笑道:“赶紧的,下午供销社来收皮子,要是卖不上价,看咱们怎么收拾你!”
周铁栓抹了把脸,在妇女们的笑声里,把青春的心思和着鞣料,一起揉进了柔软的皮子里。
他偷偷摸了摸衣兜里的羽毛,心想:等这批皮子卖了钱,要不要送李红梅一支钢笔?
春风又起,晾着的皮子哗啦啦地响,像是在笑少年的心事。
……
傍晚时分。
周铁栓站在知青宿舍门口,手里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他已经在门口转悠了小半个时辰,每次抬手要敲门,又像被烫着似的缩回来。
“怕啥!不就是借本书吗!”
他小声给自己打气,可心跳却越来越快,像是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李红梅的声音。
“是、是我!周铁栓!”他的声音不自觉地高了八度,又赶紧压低,“我……我来借本书……”
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红梅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块湿漉漉的肥皂,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发梢还滴着水。
她身上飘来一股淡淡的肥皂香,混着少女特有的气息,让周铁栓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铁栓,是你呀?”李红梅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沾着水汽,“想借什么书?”
“就……就上次那本……”周铁栓结结巴巴地说,“讲炼钢的……”
“炼钢的?”李红梅一愣。
“就那个,姓柯的外国人……”周铁栓解释道。
“哈哈哈,《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李红梅笑起来,侧身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