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一碗,大人多一点,孩子少一点。
饺子的馅料是猪肉和萝卜,萝卜可以去腥除膻,沾了醋后,滋味好极了。
因里正齐适和仇果丶应四娘他们都送了节礼来,张棹歌不仅回了礼,还让人给他们各家都送了一盆饺子。
一盆的数量看似有点少,实际乡里人家过冬至,基本也是跟左邻右舍互换食物,不会送十分昂贵的东西。
仇果跟于春娘吃了一部分,剩下的都被仇果拿去喂底下的镇兵了。
当然不是每个镇兵都能吃上,只有他手下几个队长有份。
“这张押衙捣鼓吃的可真有一手,这醋闻着也比我们在外头买的醋要香。”于春娘跟仇果说。
仇果想到张棹歌给他的酒,说:“他送的酒都这么好喝了,醋必然也是佳品。”
这些日子,他到县城还有草市的酒坊看过,楞是没买到这么好喝的酒,所以他怀疑是张棹歌自己酿的。
朝廷禁止私人酿酒,但许多官员丶富人家里会无视禁令私下酿酒,这些酒没有对外销售,因此官府一般不会追究。
仇果舔了舔唇,去找了郑和义。
没多久,张棹歌便受郑和义所邀,前往他家赴宴。
路上,她遇到了几个县镇的镇将和镇官,有的人主动跟她打招呼,还有一人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她。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问:“冬至刚过,诸位怎么看起来有些愁眉不展?”
仇果叹气:“张押衙有所不知,原本该于十月初发放的冬季军饷,至今还没有着落。”
张棹歌挑眉,觉得这在意料之中。
自安史之乱以来,国库空虚,而军费开支又过大,所以皇帝前些年才想出了各种增加赋税丶对商贾巧取豪夺的骚操作,遭到反噬后,不得不取消那些政策,而改租庸调为两税法。
即便如此,各地藩镇的镇兵开支也足以令皇帝头疼。
加之府兵制已彻底取消,各地的士兵多是招募来的,他们不事生产,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就成了光吃饭不干活的典范。
而各藩镇养兵也问朝廷要钱,偏偏他们都有私心,不太愿意听从朝廷的调令,等同于用朝廷的钱养自己的兵。
皇帝正是想削弱藩镇的力量,所以之前想采取弭兵政策,但没有成功。
没有办法,只能从缩减军饷下手。
那些御边的藩镇要防范外敌,他们的军饷不能少;河朔一带的藩镇随时都想着叛逆,灭又灭不掉,还得安抚他们,因此不仅没法拖欠军饷,还得经常给赏赐;最终苦的是那些遏制河朔藩镇的郡县兵。
在这种形势下,县镇兵一旦被除籍,待遇可就没有张棹歌当初解甲归田时那么好了,很有可能什么安置丶补贴都没有。
“当初你说得对。”仇果又说。
张棹歌早就给他分析过了,虽说朝廷还未真正下令弭兵,但随着军饷缩减丶拖欠,他这心里也愈发不安,觉得距离那一天也不远了。
张棹歌不走心地安慰说:“也不必忧心,淮西一日未收覆,朝廷便还会养着你们。”
谁都知道她这是安慰之言,因为淮西虽然未收覆,可那吴诚也没有再搞事。况且节度使真正倚仗的是那些骁勇善战的牙兵,他们这些州郡丶县镇兵都是开战时充数的。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的,一家子的生计全仰仗他们,军饷被拖欠丶缩减甚至克扣后,家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所以今日之宴,郑和义与仇果是想跟张棹歌谈一谈合作经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