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皇帝回宫,同时带回了宋夏的和平之约,约定两国互不侵犯,恢覆边境榷场。西夏取消帝号向宋称臣,宋每年向西夏输白银绢匹茶叶以示抚恤。自此,来势凶凶的宋夏战争画上句点。
外患已除,内忧亦在。范仲淹勇当急先锋,奉上万言书,剖析国家管理上的弊端。一场天章阁论政,君臣一心,致力于改变建国以来积贫积弱的局面,轰轰烈烈的庆历新政拉开帷幕。富弼,杜衍,韩琦,司马光,欧阳修等有识之士常聚于此,为新政的推动添砖加瓦。
皇帝整日忙于政务鲜少进后宫,来了也只是用个膳聊两句,杨太妃再着急再催促皇帝最多不过如此了。杨太妃时常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逼皇帝杀了那个女人,也斩断了皇帝的情丝,若皇室后继无人怎么办?她如何向皇室的列祖列宗交待呢?整天也是郁郁寡欢,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再说离开大宋的郭精奇,海外之旅并不顺利。入海不久就遇狂风暴雨,险些命丧大海。随行带的物件都被卷进了海里。好在石曼聊给的包裹被史密斯牢牢系在腰间,只是杨幼芳送的白鸽已是鸽去笼空。而神奇的是待风平浪静阳光灿烂,那鸽子却咕咕地立在桅杆上,就像从未离开过,让郭精奇心里好暖。
好不容易无风不起浪了,这又很不走运地遇到了海盗。好在同行的有两位侠士身手不错,一路上多有助益,可谓是一次次有惊无险。只是这两人多少有些奇怪,一个说自己是洛阳人,一个说自己是山东人,可明显的京城口音是藏也藏不住的。郭精奇不想深究,毕竟人家对自己并无恶意。只是本想上岸后答谢一番,不想转眼间这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消失不见。
本就是萍水相逢,匆匆过客而已,郭精奇没多想。踏上这片异国他乡,回头望,大宋早已是目不能及的了。她轻轻抚摸自己隐藏在一层层裙裾里的肚子,它已微微隆起,真切感受着那个小生命在一天天长大。
再说天章阁经常是彻夜长明,一道道发展生产,富国强兵,整顿整治的指令由此处商议定论御批传达,大宋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都发生着变化。
然而重锤之下便有反噬,严格的官吏考核新政使大批碌碌无为或贪腐的官员被拉下马,这也使得一些利益共享的官吏抱团,势力不容小觑。之后欧阳修的一篇《朋党论》更是被他们大做文章。庆历新政也因此难以进行,最后赵祯不得不对范仲淹,富弼,杜衍等罢官流放来稳定朝堂。
大雨瓢泼的入夜时分,在出京必经之道的凉亭里,赵祯身着一件玄黑大氅负手而立面带愁思。
范仲淹透过车窗看到时,立马下车拜见,腰尚未弯下已被赵祯扶起。
“范爱卿受委屈了!”
“陛下这般说可折煞老臣了,为陛下鞠躬尽瘁是作臣子的本分。只是因微臣思虑不周导致新政失败,实乃臣之过失。”
“范爱卿严重了,变法原本就是不易,尚有一将成万骨枯的悲哀,只怕叫众卿心寒了。”
“陛下莫要这般说,且不说我等并非万骨枯仅是流放地方而已,更该说陛下在此风口浪尖上还能做到对我等保全,实属不易啊!”
“爱卿能懂朕意,朕甚慰。对于三冗之弊,朕除之心意已决,只待积蓄力量再来过。”
范仲淹听得热血沸腾,立马跪下拱手道,“陛下明君!尔等愿肝脑涂地虽死无怨!”
赵祯再次扶起范仲淹,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搭在范仲淹的肩头,叮嘱道,“西北天寒,爱卿保重!”
范仲淹眼含热泪拜谢。
临行前,范仲淹拿出一本厚厚的札子双手呈给赵祯道,“陛下,这是陛下要微臣所查之事,现已水落石出,净妃娘娘确属冤枉。”
赵祯一听怔住片刻后接过札子,刚要翻开范仲淹却伸手压住页面道,“其实这本札子微臣已写好多日 ,只是内容兹事体大,微臣一直犹豫该不该呈给陛下。微臣如今呈给陛下是因为不愿有负所托,也觉得陛下该知道真正的实情。但,”范仲淹说到这里又跪下了,“望陛下切记以大局为重,否则净妃娘娘的牺牲也就枉然了。”
赵祯眉心紧拧,沈默半晌答应了范仲淹,他这才起身,向赵祯道别。
延和殿里,赵祯屏退了所有侍奉的人,又在御案前枯坐许久后,才慢慢翻开那本札子。
范仲淹是以时间为轴,事件为线,以倒叙的形式刻意避开主观词语,极力客观平白地讲述事情脉络。而就这般淡得如水的词语却看得赵祯心如刀割激愤不已,直到最后一个字,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