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奶娘进来，身后还跟着抱着小孙子的亦兰，不禁笑道：“今日怎的阵仗这般大？”

柚柠福了福身，示意亦兰将孩子抱到榻边玩耍，亲手将木盒推到婆婆面前：“这是我令冯管事开的酒楼、香料铺子和茶楼三月的进项。儿媳虽不懂生意，却也知道公公与夫君在朝中周旋不易，上要应付同僚往来，下要打点琐碎人情。”

她掀开盒盖，码放的整齐的银票便露了出来：“儿媳嫁妆丰厚，本就用不上银钱，这些便请母亲收着，权当给府里添些周转。”

沈老夫人急忙摆手：“使不得！哪有叫儿媳贴补家用的道理？你日日操心铺子己经够累，这银票快收回去。”

柚柠却不依，将木盒往前推了推：“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打我进门起，您便将我视作亲生女儿。不远千里到辽东照料我，坐月子时更是衣不解带，生怕我落下病根。怕我夜里睡不好，总是将孩子抱到锦兰堂，桩桩件件我都记在心里。如今能为府里尽些绵薄之力，不过是略表心意罢了。”

沈老夫人听着柚柠细数过往，眼眶瞬间泛红。

恍惚又见自己千里迢迢赶赴辽东，她大着肚子等在府衙门口的样子。

她喉头像是被棉絮堵住，半天才颤声道：“你这孩子，何苦总记挂这些……”

柚柠板起了小脸，说道：“母亲若不收，便是还拿我当外人！”

沈老夫人摩挲着盒面温润的木纹，终是叹着气收下，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娘做什么都开心，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你这般懂事体贴，便是拿金山银山来换，娘也不换！。”

见沈老夫人终于将木盒收下，佑宁这才展颜笑道：“母亲，儿媳还有一事相求。近日总念着白姨娘，她从前待我极好，我母亲过世前更是亏她多加照料。如今她搬离江家独居，西妹妹也陪着她……儿媳实在放心不下，想亲自去探望一番。”

沈老夫人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碎发，指尖带着经年熏香的暖意：“去吧，正是天凉的时候，多披件衣裳，别冻着了。若缺什么东西，尽管使人回来取。”

柚柠福身告退后出了锦兰堂，她踩着满地碎金般的银杏叶往垂花门走，指尖还留着沈老夫人掌心的温度。

原以为嫁入沈家是高攀，却不想得了这样真心相待的婆母。

风卷着枯叶掠过耳畔，她紧了紧斗篷，只觉胸腔里涨满温热。

而沈老夫人眉目含笑的看着小孙子，轻声念叨：“求菩萨保佑我全家，岁岁平安，顺遂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