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挺了挺胸膛梗着脖子，首眉愣眼地瞪着沈老夫人，脖颈青筋暴起：“凭什么让我们跪？”

这声质问就像点燃引线的火星，沈老夫人眼底闪过阴鸷，嗤笑一声：“周嬷嬷，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种如此无理，该好好教教规矩！”

周嬷嬷得了令，立刻跨步上前，铁钳般的大手揪住高明章的衣领。

耳光声“啪啪”炸响，一张赘肉横生的大肥脸瞬间肿起，嘴角渗出鲜血。

高明姝惊慌失措的扑了过去，却被沈月薇的两个丫头佳星和佳南死死拽住胳膊。

她拼命挣扎，绣鞋在地上划出凌乱的痕迹，发丝散落，泪水糊了满脸，可那两人如同铁铸一般，将她牢牢制在原地。

半晌，沈老夫人才摆了摆手，冷笑道：“说！你们二人到底是谁的儿女！即刻将身世渊源一五一十吐出来！若有半句假话，休怪我立刻就命人杖毙了你们！”

高明姝垂眸的瞬间，滚烫的泪珠砸落衣襟，她慌忙抬手掩住半张脸，极力将翻涌的情绪压回眼底。

面上仍保持着端方的模样，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喉咙。

难道真被他们察觉了什么？可明明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怎么会露出破绽？说，还是不说？

两个念头如拉锯般在她的脑海中反复撕扯，每一次权衡都像是将刀刃往心口推近一分。

沈老夫人盯着高明姝青白交加的脸色，手指不耐烦地叩击椅子的扶手。

她朝着周嬷嬷递去一记冷厉的眼神，周嬷嬷心领神会，转身从廊下取出一根木棍。

佳星和佳南两丫鬟面无表情，如凶神一般，扣住高明姝的双臂。

不等她发出惊呼，周嬷嬷腕子一抖，棍风裹着破空声劈向她的膝弯。

只听“咔”地一声闷响，高明姝踉跄着重重跌坐在青砖地上，膝头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近昏厥，额头上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高明章喉间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呜咽，双腿剧烈颤抖如筛糠，温热的液体顺着裤管蜿蜒而下，在满地狼藉中晕开深色水痕。

他瘫坐在地，瞪大的双眼布满血丝，颤抖的手指死死揪住衣襟，连牙齿都在不受控地打颤，满脸涕泪横流，狼狈至极。

刺骨的疼痛如毒蛇般顺着膝盖窜上脊梁，高明姝眼前阵阵发黑，喉间腥甜翻涌。

恍惚间，记忆的碎片在剧痛中轰然炸开——昏暗潮湿的屋子里，那个面色苍白的女人蜷缩在角落。

起初，她的瞳孔里燃烧着仇恨的野火，可当棍子一次又一次抽打在她身上，她眼底的光焰渐渐被灰烬覆盖，像是一潭死水。

高明姝的脑袋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轰然炸开，太阳穴突突跳动的频率快得惊人。

记忆如毒蛇吐信般疯狂噬咬，那些她们娘仨将瘸腿的瘦弱女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的画面，像带刺的铁索在脑海中反复绞动，每一次闪回都碾过她的心脏，啃噬着她的理智，叫她浑身发冷。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顺着脊梁骨蜿蜒而下。

她抬着满是惊恐的眼睛，正撞上沈老夫人的森冷的目光，那片森然的冰冷如同腊月的寒潭，瞬间将她淹没——完了，全完了，真相己然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