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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人标准的养。”商挽琴心虚地低下头,但又立即擡头挺胸,“但我很看好自己的前途!”

温香又看她片刻,噗嗤笑出来。她越笑越厉害,干脆把头靠在商挽琴肩上,笑得颤抖不停。她的身体纤细柔软,商挽琴突然很直观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花枝乱颤,难怪温香换了那么多男朋友,却还是常常惹桃花。她都快脸红啦!

“商挽琴,告诉你个秘密。”温香的声音在她耳边细细响起,“我爸妈都没这么跟我说过。他们只会对我说,‘你不嫁人换彩礼给弟弟买房,你就去卖吧’,然后我就真的去了,我要卖一个很高丶很高的价格,高得让他们永远攀不上。”

她带着笑,仿佛在说春花真好。

商挽琴怔住了。

温香伸开手臂,很用力地抱了她一下,然后飞快地离开。她若无其事,似乎刚才什么都没说过,只笑道:“好啦,多大点事,我能搞定。你养我是真养不起的,我很贵的。”

别说自己很贵啊……商挽琴很想这么说,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她很不是滋味,却朦胧地想起来,曾有人告诉她,不要过多地同情他人,哪怕对方比你不幸得多;要正视他们的努力和挣扎,要尊重他们作为生活主角的主体性,因为尊重是人类唯一能抵达的平等。

商挽琴努力让自己笑出来,笑得灿烂。

“也对,怎么能小看你,你可是很厉害的!”

“就是说嘛。”温香撑开伞,又是那个柔弱又从容的女人,“好啦,我们回去吧。”

*

嘟丶嘟丶嘟……

她把电话挂了。她居然挂了电话。

李凭风久久地睁着眼,凝视着天花板。他躺在总统套房的真皮沙发上,戴着蓝牙耳机,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去,即将和周围奢侈的装饰一起,凝固成一副古典的油画。

直到眼睛再也受不了,他才猛一下闭上眼。难忍的干涩还在,眼角沁出的泪水不过是生理作用,不必在意。

他话没说完啊,他话都没说完。他本来想告诉她,他真的有很多事要坦白,虽然要他说出这些事无异于硬生生剖开他的血肉丶剔出他的骨头,把他的血液翻出来在艳阳下曝晒至蒸腾殆尽——即便如此艰难,他也还是会告诉她。

所有那些事,关于私生子,关于母亲不光彩的历史,关于他曾经真的穷过所以才能把贫穷伪装得如此巧妙,关于每个地方都是异国他乡的漂泊感,关于身份认同,关于歧视丶背叛丶欺骗丶算计,乃至涉及人命的勾心斗角……

该说的不该说的,如果她想知道——如果她非得知道,好,他都说。

他已经做好了这样耻辱的准备……

他已经做好了这种耻辱的准备!

李凭风突然暴怒起来,猛一下弹坐而起,扯下蓝牙耳机就摔了出去。他还想做得更多,想把所有手边能碰到的事物全都摔碎,或者干脆扔下楼,最好砸死几个倒霉的路人,因为如果他不得不坠入痛苦的深渊那么他希望自己是世上最后一个沈沦的生命!

他没这么做。

他只是扔出了那个耳机,甚至并不很用力。

他慢慢转头,无意瞥见玻璃柜上自己的倒影。他凝视着自己,那张阴郁颓废却美丽的脸也凝视着他;他一直知道自己是美丽的。很小的时候他还和母亲一起生活,像两颗被贫穷压扁的豆子,那时唯一支撑母亲的不是他——从来不是他,而是一本书,是王尔德的。母亲很喜欢反覆读其中一段话,因为读得太多,所以他至今记得。

【美是最高级的天才,因为美无需解释。】

母亲会读那句话读得热泪盈眶。微薄的灯光照亮她的脸,那张脸确实是美丽的,哪怕她的皮肤和手已经被生活磋磨出粗糙的痕迹,母亲也仍然是美丽的。

冬夜的寒冷里,盛夏的炎热里,他总能凝视着那张热泪盈眶的面容,他总能窥见那双眼睛里从未熄灭的希望和渴望;他知道母亲在渴望什么。有时母亲会反覆抚摸他的脸颊,不断地说,他继承了她的美丽,这很好。

这很好。

不,这一点都不好。

相对钱和权来说,美丽同样招人觊觎,却又如此柔弱,雕谢了就会被抛弃,甚至不雕谢也会被抛弃。美丽从来不是资本,只是助长贪婪的毒/药,如果母亲不是具备这份远超出她能力的美丽,她怎么会痴心妄想地靠近那份她把握不住的财富?

讽刺的是,恰恰是在母亲死后不久,血缘上的父亲的家族找到了他。因为种种奇特的理由,他被接去了异国,过上了从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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