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颤,但是却坚定无比。
“我等又有何言面对故去之先辈?”陈望重新低下了头,看着手中的信件。他再度想起了那一句对于吴甡评语。时危方见臣节,然非命世之才,难挽既倒之澜。诚然。吴甡不是命世之才,但是他真的已经竭尽了自己的全力。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本章完)“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只是刚下了码头进了茶馆,便有甲兵相请。”“巡抚大人,说笑了。”陈望笑了一笑,没有在意何腾蛟对于他问题的无视。“何大人这般身份,自然受万众瞩目。”陈望轻敲案桌,身侧的甲兵会意上前,拿起了桌上的茶壶沏了一杯茶放在何腾蛟的身前。“巡抚大人日理万机,我也有军务在身,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何腾蛟目光闪动,直视着陈望,再度恢复了沉默。山风渐急,刺耳的蝉鸣声混杂在猎猎的旌旗声之中。良久之后,何腾蛟才重新开口。“既然陈总兵已经这样说了,我再委婉而言,便是我的不对了。”何腾蛟低下了目光,看着身前缓缓升腾着白雾的热茶。“我收到了吴鹿友的传信。”陈望双目微眯,迎着何腾蛟的目光而去。何腾蛟口中吴鹿友就是吴甡,鹿友是吴甡的字。情报司虽然在各地都有分处,但到底建立日短,只在各大的城市有着不小的掌控力。所以陈望并不知道吴甡给何腾蛟传信的这一件事。“南北断绝,大疫横行,国势倾颓只在旦夕。”如今的明廷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李自成止步不前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只需要拖延下去,明廷便会因为粮草短缺的问题逐渐瓦解。一直以来,明廷的北方都需要依靠漕运从南方运输而来。而眼下万民军已经攻占了江南,两淮之地已经被陈望所控,片板难入北国。国家的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鹿友说服了我……”何腾蛟从怀中取出了一封拆开的信件,用手按着将其向着陈望的方向推了一推。“建奴入寇在即,闯军横行西北,蒙、羌兵犯川西,雪区沦陷,三者看似分立,实则沆瀣一气……”何腾蛟叹息了一声,神色也不再是如同开始那般沉稳。他原本挺拔的身躯不由自主也是佝偻了下去,当他吐出了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时,彷佛身体的最后一丝气力也被抽走了一般。陈望拿起了何腾蛟推来的书信,而后缓缓展开。吴甡的笔迹陈望曾经见过,确实与信中相同,没有多少的偏差。看到了信件上的话语,陈望也明白了为什么何腾蛟会来到襄阳,也为什么会说吴甡说服了他。吴甡不仅将尚方剑给了他,还给他送了一份大礼……吴甡在信中,将天下之势阐述的清清楚楚,也将可能发生的一切述说了出来。北国的飘零,南国的乱局,西北的动荡,西南的不安,全都被写在了信中。信上的文字猩红,明显是以血为墨……何腾蛟闭上了眼睛,过了好长一会才接着说道。“灾祸连绵,民难聊生,社稷将倾,狂澜既倒。”“稍有不慎,或真将重蹈故宋之事……”何腾蛟缓缓睁开了眼睛,神色再度恢复了平静。“当今可定天下者,举目四海,确实只有你一人……”北地沦陷,仅剩北直隶、辽东、山东尚存,然倾覆之势已经难以逆转。南国衰弱,诸镇疲惫,福建为郑氏所控,江西、两广兵将乏弱,难以争雄天下。何腾蛟其实很早就收到了吴甡的书信。但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被吴甡所说服,所以才有了之后一系列的准备。但他不曾想到,短短的十数日时间,势态竟然急转而下。陈望兵临汉阳,竟威压三军,猛如虎被软禁,左良玉归附,西军俯首。黄河以南,长江以北,中原之地尽入陈望之手。陈望这个时候,才真正的端正了态度。他没有再侧身而坐,而是转过了身,正视着坐在对面的何腾蛟。历史上的何腾蛟气节可嘉而才具不足,虽宁死不屈保全名节。然而纵观其生平,实属志大才疏,屡误大局。崇祯年间受制左良玉而无所建树,隆武间排挤大顺军却纵容刘承胤等骄兵,间接导致隆武帝遇难。后又在反攻湖南时挑起内讧、撤围城之师,以致大局倾覆。其虽忠烈,然而却不能掩饰其误国之罪。然而这个时候,何腾蛟居然选择了低头。还是向着他这个反贼低头。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