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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腾蛟口中吴鹿友就是吴甡,鹿友是吴甡的字。情报司虽然在各地都有分处,但到底建立日短,只在各大的城市有着不小的掌控力。所以陈望并不知道吴甡给何腾蛟传信的这一件事。“南北断绝,大疫横行,国势倾颓只在旦夕。”如今的明廷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李自成止步不前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只需要拖延下去,明廷便会因为粮草短缺的问题逐渐瓦解。一直以来,明廷的北方都需要依靠漕运从南方运输而来。而眼下万民军已经攻占了江南,两淮之地已经被陈望所控,片板难入北国。国家的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鹿友说服了我……”何腾蛟从怀中取出了一封拆开的信件,用手按着将其向着陈望的方向推了一推。“建奴入寇在即,闯军横行西北,蒙、羌兵犯川西,雪区沦陷,三者看似分立,实则沆瀣一气……”何腾蛟叹息了一声,神色也不再是如同开始那般沉稳。他原本挺拔的身躯不由自主也是佝偻了下去,当他吐出了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时,彷佛身体的最后一丝气力也被抽走了一般。陈望拿起了何腾蛟推来的书信,而后缓缓展开。吴甡的笔迹陈望曾经见过,确实与信中相同,没有多少的偏差。看到了信件上的话语,陈望也明白了为什么何腾蛟会来到襄阳,也为什么会说吴甡说服了他。吴甡不仅将尚方剑给了他,还给他送了一份大礼……吴甡在信中,将天下之势阐述的清清楚楚,也将可能发生的一切述说了出来。北国的飘零,南国的乱局,西北的动荡,西南的不安,全都被写在了信中。信上的文字猩红,明显是以血为墨……何腾蛟闭上了眼睛,过了好长一会才接着说道。“灾祸连绵,民难聊生,社稷将倾,狂澜既倒。”“稍有不慎,或真将重蹈故宋之事……”何腾蛟缓缓睁开了眼睛,神色再度恢复了平静。“当今可定天下者,举目四海,确实只有你一人……”北地沦陷,仅剩北直隶、辽东、山东尚存,然倾覆之势已经难以逆转。南国衰弱,诸镇疲惫,福建为郑氏所控,江西、两广兵将乏弱,难以争雄天下。何腾蛟其实很早就收到了吴甡的书信。但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被吴甡所说服,所以才有了之后一系列的准备。但他不曾想到,短短的十数日时间,势态竟然急转而下。陈望兵临汉阳,竟威压三军,猛如虎被软禁,左良玉归附,西军俯首。黄河以南,长江以北,中原之地尽入陈望之手。陈望这个时候,才真正的端正了态度。他没有再侧身而坐,而是转过了身,正视着坐在对面的何腾蛟。历史上的何腾蛟气节可嘉而才具不足,虽宁死不屈保全名节。然而纵观其生平,实属志大才疏,屡误大局。崇祯年间受制左良玉而无所建树,隆武间排挤大顺军却纵容刘承胤等骄兵,间接导致隆武帝遇难。后又在反攻湖南时挑起内讧、撤围城之师,以致大局倾覆。其虽忠烈,然而却不能掩饰其误国之罪。然而这个时候,何腾蛟居然选择了低头。还是向着他这个反贼低头。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这个时代的文臣,诸如何腾蛟这般的人,对于名节极为看重,宁死而不辱。何腾蛟看到了陈望眼眸之中的疑惑,而后摇了摇头。“鹿友身为内阁辅臣,尚且能够不惜名节,我何腾蛟这时再爱惜羽翼,置天下亿万生灵于不顾,只为保全忠君之名。”何腾蛟的神色从容,淡然道。“将军收拢诸军,控带陕湖,定鼎中原,跨蹈江淮,带甲之士逾二十万众。”“湖广虽有兵将五万余人,但却犹如螳臂挡车。”“就算是我能够统合南国一应未陷之地,集结南国诸路兵马,难道就能与将军争锋?”万民军军力昔日迎娶邳州大胜,何其强盛,却仍先后于徐州、凤阳折戟。区区五万新练之兵,不过是剿灭了些许的寇匪,难道就能战胜陈望麾下十数万的雄兵?若是真能如此,那么建奴早不知道多久之前就已经被平灭掉了多少次。“更何况我也没有这个能力来统合南国,也没有这样的名分。何腾蛟眼神落寞,叹声道。“兵戈一起,荼毒万里,国家不宁,百姓愁苦。”“异族在侧虎视眈眈,蒙古东望,建奴南窥,意欲问鼎神器。”“若使崖山之事重蹈,华夏衣冠不存,我等……”何腾蛟的声音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