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的草屑,说:“维安哥是怕你等着急了。”
“才不是呢!”林小云儿凑到庄周一跟前,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维安哥呀,是怕有的人又守着锅子发愣,最后把梨汤熬成黑乎乎的炭呢!”她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眼睛在扁越人微微泛红的耳尖和庄周一那懵懂的眼神之间来回瞅。顾子安笑着拉了拉她的衣袖,说道:“云儿啊,去井边帮我打桶水呗,药筛得洗一洗了。”林小云儿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被拉走了。维安赶忙趁着这个机会,压低了声音说:“我帮你瞒着呢,这药就按照说明书吃,可别让小周周知道他病得很严重。”庄周一正在地上蹲着,专心致志地看蚂蚁搬家呢,突然听到“病得重”这三个字,一下子就抬起头来,问道:“啥病啊?扁大哥,我是不是又睡了好久啊?”他想起前几天在演武场的时候,自己靠在草垛上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看到扁越人正拿着湿手帕擦他嘴角的口水呢,而且扁越人的眼睛都熬得通红通红的。扁越人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蹲下来,和庄周一的眼睛平视着,说:“不是病,就是……”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在围裙口袋里装着布包的地方摩挲着,“就是你比别人更爱睡觉一点罢了。”维安在旁边挠了挠脑袋,冷不丁地抬高了声调:“哎!我今儿早打菜摊那儿过的时候,王婶说新摘的菱角可甜了呢,扁大哥,你下午带着小周周去买点呗?”他一个劲儿地朝扁越人使眼色,那副故意为之的样子让庄周一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上午不还说要去看锦鲤吗,怎么一下子说起菱角来了呢?扁越人当然明白维安的意思,不就是想转移庄周一的注意力嘛。他很是无奈地翻了下白眼,伸手把庄周一的头发弄得乱乱的:“先把梨汤喝了,下午去看锦鲤的时候顺便买菱角,行不?”庄周一马上点头,脑袋上乱乱的头发也跟着晃悠:“好呀!”他瞅着扁越人围裙口袋那里鼓起来的一小块,又歪着脑袋问:“扁大哥,你口袋里装的是不是糖呀?”“是……”扁越人刚要说话呢,院子外面突然传来林小云儿的惊叫声:“顾大哥!水桶漏水啦!”紧接着就听到顾子安那带着无奈的回应声,还夹杂着水流的声音,这一下子就把庄周一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了。他“噔噔噔”地跑过去看是怎么回事儿了,就剩下扁越人和维安站在灶房门口。维安看着少年蹦蹦跳跳跑远的背影,拍了拍扁越人的肩膀说:“我可都帮你打掩护了啊,下次你要是还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我可就要替小周周把药抢过来,当着他的面喂下去了。”扁越人又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没说啥反驳的话。他低了低头,伸手在围裙口袋里的布包上摸了摸,眼睛就看向了正蹲在井边帮林小云儿捡水桶的庄周一。那少年的袖子被水弄湿了,这时候正抬起头朝着他笑呢,两颗虎牙尖尖的,特别显眼。灶台上煮着的梨汤“咕嘟”一下,甜香味就冒了出来,和被晨露打湿的青草的味道混在一块儿,被风一吹,就像一片轻柔的雾似的散开了。维安瞧见这场景,一下子就笑出了声,说道:“嘿,我觉着啊,这药恐怕吃不了几顿喽。”扁越人呢,没搭话,只是朝着庄周一所在的方向眯着眼笑了笑。院子外面的蝉开始叫起来了,声音越来越大。他伸手把围裙口袋往一块儿拢了拢,就好像要把一个刚刚冒头、悄悄生长的秘密给捂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