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不管是短痛还是长痛,好像也不是啥天大的事儿了。
扁越人瞅着他怀里的风衣,手指头轻轻就弯起来了。她看着他那泛红的眼尾,还有鬓角新冒出来的白头发,一下子就想起三年前他说的“等天下太平喽,我就带你去云梦泽看星星”。那时候她就当是句玩笑话,到现在才明白,有些个承诺啊,一旦错过了,就再没法实现喽。实验室的门“咔哒”一声就关上了。扁越人转身的时候,衣服下摆扫到了门边的药草架子,好几株薄荷叶就掉下来了,在地上铺了一层碎碎的绿。她摸了摸腰上的药袋子,艾草的香味和薄荷的清凉味,在鼻子跟前缠成了个咋也解不开的疙瘩。墨晓白抱着风衣在原地站着。阳光透过竹帘子,在他脚边弄出一片斑斑驳驳的影子。他低着头看风衣上的并蒂莲,突然就听到实验室里传来瓶瓶罐罐碰撞的轻微响声——准是她在摆弄药材呢。风又刮起来了。他把怀里的风衣裹得更紧了些,突然就感觉有点冷。实验室里的陶瓶在扁越人手指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把最后一株薄荷搁进药柜的时候,透过半掩着的门瞧见竹苑里有个人影。墨晓白还抱着她的风衣呢,玄色披风下,他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就跟被使劲压着的竹枝似的。“墨公子。”她这一喊,吓得他肩膀抖了一下。墨晓白转身的时候,风衣的下摆扫过石桌,几片碎瓷就跟着掉下来了。扁越人弯下腰把碎瓷捡起来,那青瓷上面还留着他刚刚拂灰时的指印呢。她站直了身子,把还带着自己体温的风衣递过去。手指碰到他掌心的时候,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皮肤下脉搏在跳动。墨晓白就盯着她伸过来的手。早晨的阳光从她身后透过来,在她的睫毛上凝结出小小的金点儿。这都三年了,她这还是头一回主动碰他呢,哪怕就只是指尖碰了一下。他的喉结动了动,刚要说话,却发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鬓角上,就好像在数新长出来的那几根白头发。“你瘦了。”扁越人说道,声音就像被霜打过的竹枝似的。她的视线从他眼尾的红痣挪到紧紧抿着的嘴唇上,最后停在他腰间已经泛白的旧布带上,“以前老是嫌我熬药费时间,现在倒变得有耐心等了。”墨晓白的手指在风衣的布料里蜷缩起来。那朵并蒂莲隔着布料蹭着他的掌心,就像在挠他的心一样。他想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就想问问她,是不是还在纠结这些个细节。可是一看到她那双清亮的眼睛,他心里那股子冲动一下子就没了,就像火一下子被扑灭,只剩下灰了。他张了张嘴,说道:“阿越,你……”扁越人直接就把他的话给打断了,还往后退了小半步,跟他拉开了点距离,说道:“维安姑娘特别好。前儿个在竹林子里的时候,丧尸的爪子都伸过来了,是她挡在你前面的;昨天清理那些障碍的时候,老吴受了重伤,她愣是背着老吴走了三里地呢。”说完,她眼睛就低下去了,手在药囊的流苏上摸来摸去的。这时候,艾草的香味和从实验室飘过来的薄荷味混在一起。她又接着说:“咱们这个基地啊,就需要她这样的人来当主母。”墨晓白听了就笑了,不过这笑声里就像带着碎瓷片似的,扎人得很。他说道:“怎么着,你又要替我拿主意了?三年前,你跟我说‘仗还没打完呢,谈什么儿女情长的事儿’,得嘞,我就带着兵跑到边境去守着了。去年在洛水镇的时候,你又说‘我得研究解药呢,没心思管别的事儿’,行吧,我就在门外守了整整一个月。现在你又说‘该娶维安了’,是不是等我娶了亲,你就能彻底踏实了?”他越说越急,语速越来越快,他身上玄色的披风被风一吹就飘起来了,露出了腰间一直带着的那把短刀。那刀鞘上缠着枝蔓的莲花纹路,和床柱子上的暗纹一模一样。扁越人看着那刀鞘,喉咙里就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特别苦涩。她的思绪一下子就飘到了昨天夜里的竹林,丧尸一群一群地往这边靠过来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把她护在了身后,还拿着短刀把自己的胳膊给划了,就为了把那些丧尸引开。她又想起三年前在长安的医馆里,她发着高烧,迷迷糊糊说胡话的时候,他就守在床边,拿着凉丝丝的手帕给她敷额头,还说:“阿越你看,我把药炉擦得比你擦得还干净呢。”可这些话都没法说出口啊。“我啥时候替你做过决定了?”她抬起眼睛,目光就像那冰得刺骨的银针一样,“我就是提醒你,维安那姑娘值得别人真心对待。”“真心?”墨晓白一下子凑了过来,他那玄色的披风差点就把她整个儿裹住了。他的呼吸就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