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野猫把食盒给撞翻了”。“那军医有没有说啥时候能消肿啊?”他弯起食指,轻轻勾住诸葛亮的小拇指。
十年前那个雪夜啊,他给这人挡冰棱的时候,也是这么勾着对方的小拇指,还说“疼就捏我”呢。那时候诸葛亮的手啊,冷得跟冰块似的,可现在却热得发烫。
诸葛亮的小拇指在他的指腹下缩了一下。
庞士元一抬头,就瞧见他眼底有那种乱晃的光,就像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烛火似的,只听他说:“快了。”
“有多快啊?三天?五天?或者……”庞士元停了一下,指尖顺着诸葛亮的手腕往上挪,摸到他手腕上那道旧疤。当和自己手腕上那道淡粉色疤痕重合的时候,对方的脉搏一下子就乱了节拍,“是不是和当年冰棱扎穿我手腕的时候,养伤的时间一样长啊?”
诸葛亮的呼吸就卡在胸口那儿了。
他就想起十年前在雪地里,庞士元给他挡了冰棱之后,在柴房里躺了整整三个月呢。
那时候他就守在床边,看着那少年每天喝三大碗苦得直皱眉头的药,还看着他为了逗自己笑,把药渣捏成小狗的样子。到现在啊,那半块沾着血的药渣,还在庞士元枕头下的布包里呢。
“阿元……”他的声音干巴巴的,想把手抽回来,可庞士元却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将军撒谎的时候,耳朵尖还是会红呢。”庞士元小声地说道,大拇指在诸葛亮手腕上的疤那儿轻轻摩挲着,“以前师傅讲过,撒谎的小孩得罚抄《诫子书》十遍呢。”
诸葛亮的喉结微微动了动。
他眼睛盯着庞士元眼尾的红痣,在暖黄的床头灯光映照下,那点红就像一滴马上要掉却还没落下来的血,看得他心里一阵疼。
这时候,庞士元耳边又响起智脑的提示音:“目标的心率超过110了,愧疚值增加15,现在的好感度是85%。”
“我去给你热姜茶。”他猛地站起身来,转身的时候把床头柜上的水杯给撞翻了。
玻璃破碎的声音当中,庞士元瞧见他弯腰捡碎片的时候,后背的棉袍都被冷汗给湿透了。
厨房那边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庞士元看着那扇半掩着的门,听着诸葛亮故意放轻的脚步声音,忽然就笑了——想当年在黑市当线人的时候,他就学会了怎么从脚步声音去判断一个人的情绪。现在这脚步又拖沓又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这明显就是在躲嘛。
“宿主,目标的好感度已经达到攻略的临界值了。”智脑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机械的兴奋劲儿,“建议您乘胜追击,问问他十年前为啥不回青凉山——”
“嘘。”庞士元闭上眼睛,“他现在连热个姜茶都得热两遍,着什么急呢?”
厨房传来瓷勺碰到碗沿那种清脆的响声。诸葛亮端着姜茶走进来的时候,发顶那撮呆毛又往上翘得更高了些,一看就知道刚刚拿手在头发上乱抓了一通。
他把茶碗搁在床头柜上,水蒸气一下子就把镜片弄得雾蒙蒙的,可他呢,眼睛都不敢往庞士元那儿瞅,就小声说了句:“趁热喝。”
庞士元把茶碗捧起来,指尖碰到碗壁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温度,嘿,这个温度刚刚好,就是当年在青凉山的时候他最爱喝的那种温度,比温水热那么一点儿,比开水又凉那么一点儿。
他瞅着诸葛亮镜片后面躲闪的眼角,冷不丁就开了口:“阿亮啊,你说军医没说具体时间,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找军医啊?”
诸葛亮的手指在茶碗沿上捏得紧紧的,都捏出白印子来了。
他嘴巴张了张,结果从喉咙里就挤出个破破碎碎的音:“我……”
“要么呢……”庞士元喝了口姜茶,那甜辣的味道在舌尖上散开,“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敢让军医来啊?怕他们说我这腿啊,好不了喽?”
这时候,窗外星舰的警报灯突然亮起来了,红色的光透过窗帘,在诸葛亮脸上晃来晃去的。
他看着庞士元眼底那明明白白的笑意,突然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扒了壳的鸡蛋似的,心里头那些慌乱啊、愧疚啊、不知所措啊,全在对方的注视下暴露得干干净净的。
“阿元……”他嗓子哑哑地说,“我……”
庞士元放下茶碗,伸手就勾住了他的脖子。诸葛亮就那么愣愣地站在原地,这时候,就见对方凑到他耳朵边上,小声地说:“我信你说的,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那热乎乎的气息从耳尖扫过,诸葛亮感觉自己耳朵那点红变得更烫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