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早已被锈蚀成暗红色,如同凝固的血痂。两根同样锈迹斑斑的铁链,从高悬的横梁上垂挂下来。
在那两根冰冷的铁链上,挂满了东西。
不是秋千板。
是尸体。小小的、孩童的尸体。
一具具干瘪、萎缩,像被无形的力量吸干了所有水分和生命。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皮革般的灰败,紧紧包裹着细小的骨骼轮廓,如同风干了千年的木乃伊。空洞的眼窝深陷,残留着最后一刻凝固的、极致的惊恐。嘴巴无一例外地张着,形成一个无声呐喊的黑洞。他们穿着褪色、破烂的节日衣衫——小裙子、背带裤、印着卡通图案的t恤……这些残破的色彩,在灰暗的背景里显得刺眼而绝望。
,!
密密麻麻。如同熟透的、腐烂的果实,沉重地坠在铁链上。
夜风呜咽着,穿过废弃区的残垣断壁,吹拂着这片死亡的树林。铁链发出“嘎吱……嘎吱……”的、令人骨髓结冰的摩擦声。那些悬挂的童尸,便随着这阴冷的节奏,轻轻地、僵硬地摇晃起来。他们的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空洞的眼窝扫视着这片被遗忘的坟场。
伊戈尔僵立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冻结。巨大的悲恸和灭顶的恐惧像两座冰山,轰然撞击着他的理智。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咯咯作响,如同破旧的风箱。他的目光,在那些随风摇摆的恐怖“果实”中,疯狂地搜寻着。
没有!没有向日葵小裙子!
他猛地抬头,视线顺着那根缠绕着娜斯佳手腕、此刻绷得笔直、如同活物般剧烈搏动收缩的彩色“肉绳”望去。它的尽头,并非连接着秋千架的铁链,而是……更高!
在那巨大秋千架的锈蚀横梁顶端,在浓得化不开的阴影汇聚之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缓缓上升。娜斯佳!她的小脸因为缺氧和极致的恐惧而发紫,双腿徒劳地蹬动着,向日葵裙摆在阴冷的夜风中无助地飘拂。那根彩色的“肉绳”绷得像一张即将断裂的弓弦,直直地指向横梁上方那片吞噬光线的浓稠黑暗。
“娜——斯——佳——!!!”
伊戈尔喉咙里炸开一声泣血的咆哮,那是灵魂被撕裂的声音。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狂兽,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冰冷的秋千架。粗糙、冰冷的锈蚀铁柱摩擦着他的手掌,留下道道血痕,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手脚并用,疯狂地向上攀爬。铁锈簌簌落下,沾满他的头发、肩膀。每一次抓握,每一次蹬踏,都伴随着金属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眼中燃烧着绝望的火焰,死死锁定着横梁顶端那片阴影,以及阴影中越来越近的女儿那小小的、挣扎的身影。
就在他布满血污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冷横梁的瞬间——
“咯咯咯……”
那干涩、沙哑、如同骨头摩擦的笑声,毫无征兆地在他头顶正上方响起!
伊戈尔猛地抬头,心脏骤停!
小丑!
他就蹲坐在锈迹斑斑的秋千横梁上,蹲在娜斯佳被拖拽上升的路径旁边。污浊的红黄蓝小丑服在阴风中微微鼓荡,那张惨白油彩的脸上,猩红的巨嘴咧开一个超越人类极限的、直达耳根的恐怖弧度。浑浊的眼珠向下俯视着伊戈尔,里面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纯粹的、捕猎者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冰冷恶意。
“节日……还没结束呢……”小丑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粘液感,“你看……多好的……秋千架啊……”
他那戴着肮脏白手套的手,随意地、戏谑地指向下方那片挂满干瘪童尸、在夜风中“嘎吱”摇晃的铁链丛林。
“……下一个……荡秋千的……”小丑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猩红的巨嘴几乎要贴上伊戈尔的额头,腐烂的甜腻气息喷涌而出,“……会……是……谁……呢?”
“啊啊啊啊——!”
伊戈尔最后的理智彻底崩断,化为一声非人的、混合着无尽痛苦和疯狂愤怒的咆哮。他不再看那小丑,布满血丝的双眼只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娜斯佳。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上探出手臂,布满血污和铁锈的手指痉挛着张开,不顾一切地抓向女儿悬空的小腿!
指尖,擦过了向日葵裙摆冰凉的布料边缘。
差一点!就差一点!
就在这时,娜斯佳手腕上那根彩色“肉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如同内脏般污浊的彩光!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滑腻的巨大力量猛地传来!
“嗤啦——”
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