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布帛撕裂,又像血肉分离。
伊戈尔的手指,只徒劳地抓住了一小片从娜斯佳裙子上撕裂下来的、印着向日葵花瓣的碎布。
他的身体,因为全力上扑的惯性,在冰冷的横梁边缘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倾斜、旋转。他看到了那片悬挂着无数小小尸骸的、锈蚀的秋千架,像一片倒悬的死亡森林。他看到了自己下方,那些干瘪的“果实”在风中微微摇晃,空洞的眼窝似乎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
然后,是下坠。
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混合着小丑那如腐朽门轴般干涩沙哑的笑声。
“咯咯咯……咯咯咯……”
笑声在废弃区空旷的残垣断壁间碰撞、回荡,如同无数个扭曲的影子在同时发笑,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最终汇成一片淹没一切的、令人疯狂的噪音洪流。
砰!
沉重的闷响,肉体砸在冰冷坚硬的土地上。
伊戈尔·彼得罗夫仰面躺在散发着浓烈尸臭和铁锈味的泥地上。他的身体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剧痛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刀子,瞬间贯穿了他所有的意识。温热的液体从口鼻中不受控制地涌出,带着浓重的铁腥味。视线被血水和泪水模糊,一片猩红。透过这片猩红的薄雾,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深深地烙入他正在碎裂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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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块肮脏的裹尸布。无数只湿滑蠕动、内脏般彩色的气球,正拖拽着一个个僵硬的小小身影,沉默地、不可阻挡地汇入那片铅灰色的深渊。密密麻麻,如同倒流的、污浊的彩色雨滴。在那片无声上升的死亡队列中,他清晰地看到了一朵小小的、刺眼的向日葵。那朵向日葵,正在离他而去,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终被那片灰暗彻底吞噬。
他的手指,依旧死死地、痉挛地攥着那片小小的、印着向日葵花瓣的碎布。布料的边缘,还残留着女儿身上淡淡的、属于阳光和肥皂的气息,此刻却被浓重的尸臭和铁锈味彻底覆盖。
“咯咯咯……咯咯咯……”
小丑的笑声并未停止。它不再是来自一个固定的点,而是弥漫在整个废弃区的每一缕阴风里,渗透进每一块冰冷的砖石中,如同这片腐臭大地的呼吸,冰冷地舔舐着他正在迅速流失体温的皮肤。
“……荡……秋千……”
“……下……一个……”
破碎的、带着粘液质感的词语,断断续续地夹杂在笑声中,像冰冷的蛆虫钻进他的耳朵。
伊戈尔躺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体如同被拆散的破旧玩偶,只有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碎裂的骨头,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温热的血不断从他口中溢出,滑过下颌,滴落在散发着恶臭的泥土里。视线被血污和泪水彻底糊住,世界只剩下大片扭曲晃动的猩红和灰暗。但小丑那无处不在的、如同刮擦朽木般的笑声,却无比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钻进他正在崩裂的脑海。
“……节日……快乐……咯咯……”
伊戈尔残存的意识,像狂风中的烛火,疯狂地摇曳着,挣扎着拒绝那笑声中蕴含的冰冷死意。他沾满血污的手指,痉挛着,抽搐着,以一种近乎执念的疯狂,死死抠挖着身下冰冷黏腻的泥土。指甲翻折,指缝塞满了黑色的腐泥和不知名的秽物,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要抓住什么……必须抓住什么……娜斯佳……那片向日葵的碎布……
他摸索着,指尖终于触碰到那一点点残留的、被血浸透的布料边缘。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点可怜的证据,死死攥在血肉模糊的掌心。
“娜……斯……佳……”破碎的、含混不清的音节从他满是血沫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微弱得如同叹息,瞬间被那无处不在的、充满恶意的笑声彻底吞没。
“咯咯咯……”
笑声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
伊戈尔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球,艰难地向上转动。透过模糊的血色视界,他看到了。
在那些挂满干瘪童尸、随风发出“嘎吱”呻吟的秋千铁链旁,就在离他不过几步远的、一个歪倒的、锈穿了底板的旋转木马残骸上,坐着那个小丑。
他两条细长、裹在油腻小丑裤里的腿,悠闲地晃荡着,破旧的尖头皮鞋一下一下,轻轻踢着木马残骸冰冷的金属底座,发出空洞的“嗒……嗒……”声。那张涂满惨白油彩的脸正对着伊戈尔的方向,猩红的巨嘴咧开着,露出里面过于整齐、白得瘆人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