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正顺着我的腿……向上爬!
它冰冷、瘦骨嶙峋的身体紧紧贴上了我的后背,一股混合着水腥味和腐烂气息的恶臭瞬间将我包围。那东西很轻,却带着千钧的压迫感和死亡的冰冷。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嶙峋的骨骼轮廓,感觉到它冰冷的、带着吸盘般的触感紧贴着我的脊椎向上蠕动!一只枯瘦、冰冷、如同铁钳般的手,缓慢而坚定地,从我的后背绕向我的脖子!
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极度的恐惧像水泥一样灌满了我的四肢百骸,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尖叫卡在喉咙里,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我能做的,只有僵直地站在原地,如同被钉在黑暗中的祭品,等待着那冰冷的死亡之吻落下,等待着脖子被扭断的脆响……
就在那冰冷刺骨、如同枯枝般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喉咙的刹那——
吱嘎!
面前那扇沉重、仿佛永远不会开启的橡木门,竟然毫无预兆地向内打开了!
一道昏黄温暖的光线从门内倾泻而出,瞬间驱散了门口最浓重的黑暗。
“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
一个苍老却异常洪亮、充满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门口炸响!
伴随着这声断喝,一把干燥的、带着谷物清香的黑色麦粒(东正教驱邪常用物)如同密集的冰雹,猛地从门内泼洒出来,精准地砸在我身后那冰冷、紧贴着的存在身上!
“嘶嘎——!!!”
一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在我脑后响起!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怨毒,像是滚烫的烙铁按在了腐烂的皮肉上!那只即将扼住我喉咙的冰冷枯手像被火燎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
紧接着,门内又响起了低沉、快速、如同洪流般不可阻挡的古老祷文声。那声音带着一种神圣而强大的力量,每一个音节都像重锤敲打在我狂跳的心脏上,也狠狠砸在我身后那邪物身上。
“滚回你的黑暗深渊!污秽之物!以主之名!”
伴随着祷文最后一句雷霆般的断喝,一个锈迹斑斑、刻满繁复十字架纹路的铜制小圣铃被一只枯瘦但异常稳定的手摇响了。
叮铃——叮铃铃——
清脆、穿透力极强的铃声在狂暴的雨夜中响起,如同无形的利剑!
“噗嗤!”
一声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如同沼泽深处腐烂生物般的焦糊腥臭味猛地爆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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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冰冷、嶙峋、带着吸盘般触感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撕扯,瞬间从我背上脱离!那股令人窒息的重量和冰冷感消失了。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扭过头,眼角的余光只来得及瞥见一缕扭曲、污浊的青色烟雾,在门口昏黄的光线和瓢泼大雨中发出滋滋的声响,然后如同被狂风吹散的噩梦,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整个人瘫软下去,靠在冰冷的门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混合着那股残留的焦臭灌入肺里,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门内,叶甫根尼神父高大的身影完全显现出来。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长袍,胸前挂着沉重的十字架,银白的头发和胡须在灯光下如同圣像画里的光环。他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得像鹰隼,此刻正穿透雨幕,严厉地审视着我。
“沃佳诺伊的幼崽,”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仿佛刚才驱散的只是一只恼人的蚊虫,“最是狡诈阴毒。它们会在这样的夜晚爬上岸,像水蛭一样趴在落单旅人的背上,慢慢吸食他们的恐惧和生气,直到把人变成一具空壳……然后,咬断脖子。”他做了个利落的手势,眼神冰冷,“你母亲背上那个东西……恐怕不只是印记那么简单了。”
我猛地回过神,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我。顾不上道谢,也顾不上身上的泥泞和冰冷,我语无伦次、带着哭腔将家里发生的一切——从巴布什卡讲鬼故事开始,到妈妈“回来”的异常,那串恐怖的小脚印,爸爸的出现以及他带来的关于奶奶淹死的噩耗……一股脑儿地、急迫地告诉了眼前这位可能是唯一救星的老神父。
叶甫根尼神父静静地听着,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睛,在听到“爸爸说奶奶淹死了”以及“奶奶让我来找您”时,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他手中捻动着一串油亮的木质念珠,发出轻微的咔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