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埋在无边的松涛声里,那声音如同巨兽在黑暗中低沉的呼吸。我,叶戈尔,被一种冰冷的、非人的声音惊醒——不是孩子的哭嚎,那声音更尖利、更破碎,像是动物临死前的哀鸣,夹杂着沉重的、有节奏的金属拖拽声。哐啷……哐啷……声音来自修道院深处那个被称为“净化室”的地方,一个连我这个助教都从未被允许进入的禁区。它并非来自石砌的主建筑,而是深藏在修道院后方那片最古老、最幽暗的森林边缘,一座用焦黑原木搭建的低矮长屋。传说那里曾是森林精怪“列西”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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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病态的好奇,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像冰水一样灌满我的血管。我像幽灵般溜下冰冷的石阶,赤脚踩在潮湿腐败的落叶上,悄无声息地穿过庭院。空气里那股甜腻的腐臭味变得浓稠,几乎令人窒息。靠近“净化室”,那声音更加清晰:铁链在粗糙木梁上疯狂刮擦、拖拽的刺耳噪音,还有……旋转?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高速旋转带来的呜咽风声。非人的、破碎的尖叫就在这旋转的噪音中断断续续地迸发出来。
腐朽木墙的一道宽大裂缝透出摇曳的、不祥的红光。我屏住呼吸,将一只眼睛贴上去。
我的胃猛地翻滚着,胆汁涌上喉咙。
长屋内部像个巨大的屠宰场。几根粗壮、焦黑的房梁横亘屋顶。此刻,房梁上垂下许多粗大的铁链,每条铁链的末端,都倒吊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孩子!他们的脚踝被铁环锁住,头朝下悬在空中。在某种无形的、狂暴的力量驱使下,这些铁链正疯狂地旋转着,带着倒吊的孩子们像陀螺般在昏暗的光线下飞旋!他们的身体被离心力拉成一条条模糊的、绝望的直线,小小的四肢无助地拍打着空气。阿廖沙浅金色的头发在旋转中散开,像一团破碎的光晕,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声的、极致的痛苦凝固在脸上。.小?税,宅. ·冕*废·悦?黩,索菲亚倔强的眼神早已消失,只剩下空洞和无法理解的恐惧,她的身体在高速旋转中扭曲着。
格里戈里修士站在旋转地狱的中心。他脱去了修士袍,露出枯柴般的上身,皮肤紧贴着肋骨,像一具蒙着皮的骷髅。他手里握着的,不是镰刀,而是一把弯曲、惨白、显然由某种巨大生物的腿骨磨制而成的利刃。骨刃的边缘闪烁着幽绿的磷光。他脸上带着一种专注的、近乎虔诚的狂喜,眼睛在红光下像两团燃烧的炭火。
当某个倒吊旋转的孩子,在疯狂旋转中恰好将头颅甩到某个特定的角度,速度会诡异地骤减一瞬!就在这不到一次心跳的间隙,格里戈里的骨刀动了!快得只剩一道惨白的残影!刀尖精准地刺入那孩子头顶正中的位置,不是刺穿,而是像插入黄油般无声地没入,随即闪电般拔出!
没有鲜血喷涌。只有一点极其微弱、如同萤火虫般的惨绿光点,被吸附在骨刀的尖端,发出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灵魂被撕裂的尖啸。那孩子被刺中的瞬间,身体猛地一挺,所有的痛苦表情瞬间凝固、僵硬,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命力,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旋转的躯壳。他小小的眼睛像蒙上了灰尘的玻璃珠,彻底失去了光泽。
格里戈里迅速将骨刀尖上那点微弱的绿芒,狠狠按向堆放在旁边长桌上的一本厚重大书的书页。书页是某种风干的、带着深色纹理的树皮。绿芒接触书页的瞬间,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像烧红的铁块烙在皮肉上,随即被吸了进去,只在树皮上留下一个极其微小的、仿佛在搏动的暗绿色印记。那本大书散发着浓烈的树汁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灵魂腐败的甜腻恶臭。
哐啷!链条旋转再次加速,下一个孩子被甩到位置……惨白的骨刀再次刺入……又一点微弱的绿芒被收割……按入树皮书页……
旋转的风声、链条的刮擦、骨刀刺入的轻微“噗”声、灵魂被撕裂的无声尖啸……构成了一曲亵渎生命的交响。我的牙齿疯狂地打颤,冰冷的汗水浸透了我的破衬衫,紧紧贴在背上。双腿如同深陷在冰冷的泥沼中动弹不得。眼前的地狱景象扭曲旋转,胃里的酸液灼烧着我的喉咙。我猛地捂住嘴,把涌上来的呕吐物硬生生咽了回去,喉咙里留下火辣辣的剧痛。我强迫自己从那条恐怖的裂缝前移开视线,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原木墙壁滑坐到地上,腐朽木屑刺进我的掌心。黑暗中,我蜷缩着,像被冻僵的老鼠,每一次格里戈里骨刀刺入时那轻微的“噗”声,都像直接扎在我的太阳穴上。
九十天,如同在腐臭的沼泽里艰难跋涉,终于结束。贵族们的雪橇再次碾过林间冻硬的小路,停靠在“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