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撞在垛口的棱角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靠在城砖上擦汗的小兵猛地被弹开,后背撞在同伴身上,两人踉跄着才站稳。
“娘的!”
他骂了一声,低头看时,手中的长枪竟在微微发颤,
枪杆抵着掌心的地方传来发麻的震感,像是有只蜜蜂在骨头里嗡嗡振翅。
城楼上的老兵们经验更足,早已攥紧了腰间的刀柄。
震动从脚底窜上来,顺着小腿骨往脊梁爬,有人喉间发紧,下意识地咬紧牙关。
这不是怕,是那股震颤让牙关不由自主地打颤。
站在城楼立柱旁的伙夫正往陶罐里舀水,陶罐突然在石台上跳了跳,半瓢水泼在手上,冰凉的触感也压不住掌心的麻痒。
第二发炮弹的轰鸣滚来时,城砖的哆嗦陡然变凶,像是有头巨兽在墙根下磨牙。
金梦瑞正调整望远镜焦距,试图看清敌军炮兵换弹的动作。
震动再次涌来,这次更凶,镜筒在掌心嗡嗡作响,镜片里的敌军炮架像是在水面上漂浮。
他眼皮都没眨一下,只借着震动的间隙稳住呼吸,镜片重新对上那片阵地时,视野已稳如磐石。
城墙在他脚下呻吟,他的目光却像淬了火的铁,透过镜筒死死铆在远方那片喷吐火光的阵地上,
仿佛要从这连绵的震颤里,听出敌军下一次击发的时机。
朴宗庆肩头的披风被震起的气流掀得翻卷,露出里面甲胄的冷光。
他还是没动,只是把按在城堞上的手收回来,顺势在腰间的刀鞘上拍了拍。
那动作极轻,却像在给这持续的震颤打拍子。
他的眼神像深潭,映着城上的每一处细微变化。
当远处炮口又一次亮起,他恰好直起身,动作里没有半分紧绷,反倒像在舒展筋骨。
震动再次袭来时,他竟还能腾出一只手,帮身旁一个握不住枪的小兵把枪杆扶正,指尖的力道稳得像生在了枪杆上。
他站在那里,用自己的稳,给这摇晃的城墙当了块压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