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头,南芜的情况却糟糕透顶。这已经是连日来第三次发生暴动了。聂无忧满脸疲惫地走进药房,一屁股坐在地上。“江执呢?”他问道。聂容衿一边煽火一边回答:“他和宋靥、温一去巡房了。这屋里热,三哥怎么不在外头歇息?”上一次的暴动,暴民们将院子里的药煲全都打烂了,他们只好转进室内煮药。聂无忧烦躁地说:“里头再热,起码清净,外面人头涌涌的,不知道何时又乱起来。眼不见为净,不想看见!”一想到这些,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扇动着帽子,眸光里满是愤懑。
聂容衿缓缓舒了一口气,颇有些头痛地皱起了眉毛:“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谁都不想死....”聂无忧无奈地说:“我就是知道,才一直容忍着,试图安抚他们。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忍不下去真的开枪了.....”像今日,他不得不向天空鸣枪好几下才将暴动的群众给震慑住,他真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就直射入无辜百姓的胸腔。“真想将梅城那些发号施令的人抓过来,让他们也尝尝担惊受怕的滋味!”梅城那边下达命令,要求各灾区就地封村封镇,食物、药物和饮用水也断了,还下令封锁了梅城,只准出不准进,如此一来,这里的人便只能等死了。
聂无忧站起身:“我去看看江执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个窝窝头切开四份分四个人吃,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天了,群众们的情绪也达到了极点。这天,聂无忧派人将祝温一和江执从后门接进聂府。聂府外全是群情激动的民众,军队把守着,不让他们过分冲撞。聂无忧在厅中踱来踱去,忍不住骂了无数句粗话。聂容衿劝道:“三哥,你冷静一点。”聂无忧却吼道:“叫我怎么冷静得下来,他们说要占据咱家!你要是出了事怎么办!”暴民们认为,自出事以来,最宁静和最少受冲击的就是聂府,聂府里肯定还存有许多食物,非要冲进来不可。聂无忧愤怒地说:“枉费我还死守阵地,处处为他们好,粮仓早就开没了, 谁还吃得饱?还不如让他们死了算了!”“三哥!你这话就过分了!”祝温一肃目道。聂无忧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不说了,不说了。”
忽然,外头响起几声枪响,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里头的人皆是身躯一震,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聂无忧跳起来,大骂道:“妈的,是谁让他们开枪的!”一个箭步往外冲去。祝温一和聂容衿对视一眼,一并往门外跑。江执见状,也赶忙跟上。
打开大门,只见黑压压的人群面面相觑。人群中分出一条通道,通道的那头是几个身穿湛蓝色戎装的男人,打头的竟是许寒一。惊讶过后,聂无忧迅速收拾心情,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前去行了个军礼:“许少帅何以犯险,亲自前来?”许寒一神色从容:“我不来,又如何能给所有人一个榜样呢?你很好,没有做逃兵。人民需要的正是你这样的军人。”聂无忧不卑不亢地回答:“少帅谬赞了,这是下属的本分,应该做的!”许寒一越发赞赏他了。他不紧不慢地走上台阶,身边的卫兵立即示意窃窃私语的民众安静下来。
他分别向祝温一、聂容衿和江执三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面对民众:“各位民众,之前传言的封城封镇封村皆是谣传,我以梅军少帅的身份承诺大家,只要各位接受医生的检查,没有染病就可以进入梅城。我们将把大家安置在梅军的一个营地,直到疫情消灭为止。另外,各位也毋须担心染上疫症的家人。我们一定会保证有充足的药物和食物,也会妥善照顾所有病人的。只要我们众志成城,一定能够消灭疫情。”
似乎被他的自信感染到了,群众脸上狂热的表情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迷茫和感激。不知道由谁而起,“谢谢少帅!”“少帅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又是少帅救了我们!”等等的话语响彻云霄。其中甚至有几个老人家激动地跪了下来,感谢上苍,感谢少帅。
也许他们真的能够消灭瘟疫。祝温一第一次有了莫大的信心。当许寒一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许寒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留下一句:“别担心。”
许寒一带来的士兵行动力极强,很快就投入帮忙的行列中。他带来的药物以西药为主,这给了江执很大的发挥空间。奎宁见效快,又配合中药调养身体,很快的,果真有了病愈的例子。当第一个病人确定痊愈时,祝温一忍不住喜极而涕。“我眼睛太累了,酸涩得不行。”她捏捏鼻子,转过身去背地里擦眼泪。
一条方帕递到她面前,她以为是江执, 下意识接来道谢,谁知抬头一看,竟然是许寒一。祝温一一下子慌了神,连语速都不自觉地陡然加快:“你怎么进来了,不戴口罩怎么行,等下被传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