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门关。
傍完清扫完战场,裴宁至营账中出来,张目扫了一圈也未看见裴定,提步朝火堆旁走去。
云夜揽着同僚喝得醉熏熏,隐约听见有人问裴定,眯着眼随手指了个方向,面前的影子依旧不动。
赵十三推开云夜连忙起身,恭敬喊了声“将军”。
在京中众人都唤裴宁郡主,只有这些凉州军营里的将士知道,比起郡主,裴宁更喜欢旁人称她将军。
京中有好几个郡主,而大周军中的女将军,却只有裴宁一人。
“跟我过来。”
裴宁面无表情将赵十三唤离火堆,向他打听裴定的下落,一直到日暮西沉,终于在河边找到人。
裴宁走过去,递了一壶酒给他,“大伙儿都在喝酒庆功,你这模样怎么跟打了败仗似的?起来。”
裴定恍若未闻,一手接过酒壶仰头欲灌,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停住动作,“你说……这场战役几时才能打完?”
裴宁径直在他身侧坐下,闻言笑看他一眼,“怎么?来军中两个月就忍不了了?当初是谁大放厥词,说不取了乌桓王首级就不回京的?还是说,前几战取了点战绩,便沾沾自喜欲临阵脱逃了?”
裴定不应声,就默默喝酒。
“都不是?”
裴宁想了想,“哦,那便是心里在想着什么人了?”
裴定仰头将酒倒入口中,抬手用力抹去唇上酒渍,“我答应过阿鸾会赶在婚期前回去,观如今这形势,此次与乌桓的这一仗,少说也要两三年。”
虽然这两个月大周赢多输少,乌桓屡犯大周边境,若乌桓是个软柿子,两国就不会僵持数年。
他在阿鸾面前失信不说,若是有人趁他不在,打阿鸾的主意怎么办?
“既然舍不下儿女情长,当初来军营做什么?在京中做你的公主驸马,不比来军营受苦受累的强?不对——我怎么记得,上个月你才送了信回京?”
“还有,你肩膀受了伤的事,可在信中提了?阿鸾心疼坏了吧?”
对上裴宁揶揄的眼神,裴定搁下酒壶,再三强调,“只是被擦了道口子,擦伤,次日就好了,你别在信中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