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出这些片段,默默计算还剩下几句。
没人知道,他在眼前这一切面前就像是个高贵的预言家,范围是即将发生的一切,对象为他遇见的每一个人,时限是他走向死亡的这最后三天。
就是这么荒唐,他只是个最平凡的普通学生,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只有他在反覆经历这三天,只有他自己记得一切,其他人好像只是这个怪奇世界的过客。
他无法解释,解释不通,只是用他一次又一次的被迫苏醒,给这荒唐的世界反覆加码。
争吵声愈来愈大,佘母不甘示弱也参与了进来,每一个句子,每一声语气,不断地和他脑海中的一切重叠,交融,再相互缠绕,最后织成独一份,强烈的不安,巨大的绝望与无法抑制的孤独。
他不是没挣扎过,他曾经拼尽全力地挣扎丶试图逃脱和孤注一掷地打破,有几次他险些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可下一次还是会在这个雨天醒来,就好像掉进了一个游戏的蹦床上,无论他多努力跳得有多高,其实都是在被弹力支配着,最后都会重新跌下来,然后再次重覆一切。
所以后来他就渐渐变得麻木了,只要不会引发自己的后遗症,就活得像个冷漠的过客。他必须承认,自己好像被遗弃了,被这个直线向前的世界隔绝在外了。
佘父和佘母的教训还在交叉着劈头盖脸地袭来。佘宁喝完最后一口粥,擡起头来,看着遥远记忆里的父母,而父母只是看着昨天的自己。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些没了记忆,活得像个npc一样的局外人似乎和他一样可怜,他们虽然不会痛苦,可他们也同样没有知情的权力。
自己早已长茧了的心脏竟然还没能生出这样的想法,这让佘宁有点意外,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奇怪的人情味儿。他一反往常,默默站了起来,还沈浸在教训儿子的佘父却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下。
佘宁浅浅地笑了下:“爸,你退什么,我不管在外面有多能打架,难道还能打您吗?”
被看穿的佘父面子上挂不住,整了整衣服站直了:“我和你妈说的话你都听进去没,你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儿吗?你……”
“我知道。”佘宁说。
佘父和佘母同步惊讶,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顿时堵在了嗓子里,他们几乎已经想不起来叛逆了一整个青春期的儿子上次以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佘宁其实也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这么跟爸妈说话是什么了,太遥远了。不过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任何事,并且三天过后只有他自己会记得,那么说点什么好像都无所谓了。
他忽然变得轻松了不少,想清楚这一点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被超度了。
他开口,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好像下面的所有都与自己无关:“让你们失望了,爸,妈。”
这是所有的记忆里,自己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不过,你们真的觉得我还有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