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四条腿在土地上滑动,呼呼喘着粗气,雨点般的鞭子落在它头上、背上。仿佛再打狠一点,车子就会动起来。
“动啊!”车夫大喊,“我要抽死你!快给我动啊!” 驽马眼看着气息衰弱,快要不行。 刘德然不忍再看,拉起刘备衣服道:“兄长,我们回去吧,我不想看了。” “把它抽死!我豁出去了,我要把它活活抽死!”车夫始终叫骂着。 “莫非你疯了,还是怎么的,该死的!”人群当中有个老人说。 “该死的!”车夫用鞭子指着老人怒喝,“你也想死吗?” 老人连忙后退,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刘备怔愣注视着这一切,连肩上挑着水桶都忘了放下,对刘德然的劝说也无动于衷。 这就是当今时代的普遍现状。 人民穷困愚昧,他们感觉生计艰难,生活痛苦。 但并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就把愤怒发泄给更弱者。 突然,人群内发出一阵哄笑声。原来是驽马终于忍受不住,开始有气无力地尥蹶子。 就连小孩子也忍不住笑起来。真是的:这么一匹不成样子的小驽马,却还要尥蹶子! 车夫更加愤怒,他走到驽马正面,奋力抽打它的脸和眼睛。 驽马已经声嘶力竭,但还是用力踢出后腿,做最后挣扎。 “该死的畜生!”车夫怒不可遏,“竟敢对我尥蹶子!” 他丢下鞭子,来到板车旁,弯下腰从板车底部抽出一根又长又粗又硬的木棍,双手握住回到驽马旁。 “啊……”无数围观人发出惊呼,眼看悲剧就要发生。 “住手!”刘备大喝,这个声音充满愤怒,让原本热闹混乱的人群一下子安静。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刘备,包括那个车夫。 当看到喊话人只是个毛头小子,衣着朴素,肩上还挑着两桶水。 车夫对自己被一个小屁孩喝住深感耻辱,他用硬木棍指着刘备,“你个狗崽子!你算什么东西?敢管乃翁的事?当真是活腻了!” 被这样破口大骂,刘备肩膀一抖,丢下挑子,纵身大跨步走向车夫。 看着只有他肩头高的刘备,车夫没来由生出一股畏惧感,他心中又羞又怒,挥舞起木棍照着刘备抽去。 木棍被刘备左手稳稳的接住。周围人发出一阵惊呼,既是为刘备担心,又被他的作为惊讶。 车夫血红的脸更红,简直红到发暗。他奋力想要夺回木棍,可那抓住木棍的手如同铁铸,纹丝不动。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小驽马拉不起大板车,为什么这刘备可以治住车夫呢? “这人是刘氏子弟,我见过!”有人开口道。 “是啊,我也见过,真没想到,这孩子……这小郎君有这般身手!” 刘备冷冷的注视车夫,一言不发。 车夫脸上表情变换,从一开始的愤怒,过渡成困惑,接着是惊讶,最后变成恐惧。 “这是我的……”车夫磕巴的说,“我的马。” “我打我的马,没有错。” 刘备皱起眉,垂头想了片刻,很快抬起头凝视车夫,目光锐利如剑。 他一下就夺过木棍,随手舞起了个花样,直直指住车夫问:“到底是谁的马?” 车夫被木棍指住,下意识向后一退,可立即被木棍追上,牢牢对准他眉心。 “谁的马?”车夫重复一句,对上刘备森冷的目光,浑身打了个哆嗦。 “你……您的马?”他小声试探道。 刘备面露出赞许之色,放下了木棍。车夫心神一松,回退几步靠在板车上,胸膛剧烈起伏喘息。 人群中也传出一阵喝彩声,那些原本起哄跳到板车上的人,也悄悄的,灰溜溜的跑了。 那些孩子们露出开心的欢笑,对着刘备不住拍手鼓掌。 刘备转头看向这匹驽马,此时它瘫软在地,低声抽搐着,见刘备看来,它也转动大眼珠子,与刘备对视。 眼神中充满痛苦与哀求。 他很快转过视线,不忍再看。“你打伤了我的马,怎么办?” “这……”车夫惊疑不定的瞪大眼睛。 刘备见此,冷哼出声。 “小人去给它治!”车夫连忙道,“保证治好。” 刘备点点头,环顾四周高声道:“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这匹马就送给你了。” 不等车夫欢喜,他补充道:“不过我送出的东西,你若是再敢打骂苛虐……” “我会留意此事,若是这马儿出了意外,你就准备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