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用过六种刑啦，可就是不招！那家伙，倒真是少见的硬骨头！”顾焕章愤愤得汇报道。

“是麽？”李士群冷笑道:“看来咱们这位青锋同志，倒真非浪得虚名之辈！”

顾焕章咬牙切齿地道:“咱们是不是还客气了一点？要不，再下点狠手，先弄废了再说！”

“嗳！”李士群忙摆手制止他，“人已经在手上啦，急什么急？！再说了，如此人才，若能劝得归降，那才方为两全其美之举。”

黄山忙接口道:“主任所言极是！咱们若能招得他归降，不仅使戴笠痛失爱将，咱们76号，更是如虎添翼！正所谓此消彼长，这笔生意划算！”

顾焕章乃小混混出身，虽心狠手辣，可没什么头脑，只知用刑；若非仗着乃李士群多年的心腹打手，根本就坐不上行动二组组长之位。

黄山则不同，他乃军人出身，一向比较敬重硬汉，所以此番话亦多少有点保全冯剑的意思；再则，对于此次抓获的这个青锋，他真尚还有一些疑虑。

“焕章，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一味蛮干的臭毛病！你要知道，不是武力，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李士群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站起身来道:“看来咱们的这位青锋同志，乃是一位吃软不吃硬的货色。走，一起去会会他！”

“是。”顾焕章忙一挺胸恭声答应，恨恨得斜瞪了一眼黄山，心下骂道:“马屁精！伪君子！”

对于用刑，冯剑非但并不陌生，而且自已亦曾干过。

只不过，他以前所采用的，与如今自已所遭受的相较起来，那简直是天堂之于地狱。

他在做警员之时，平日里抓住小偷小摸，顶多不过是搧上几耳光，抑或踢上两脚；对于穷凶极恶之辈，抱着惩恶扬善之念，再狠狠得抽上几皮带而已。

可这儿的刑法，真真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短短一日的工夫，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最为疼痛的，自然是右胸之伤口，那本就未曾缝合，加之在受鞭刑之时又被抽上了几记，伤口之处涌出的鲜血，早已染红了半身；再者就是那处被烙伤的左胸，总时时刻刻火烧火燎得撕扯着神经，让人几欲抓狂。

“当真是天道轮回呀！”冯剑迷迷糊糊地想，“往日里，是我打人；如今，则被人打。这是老天在惩罚我，该算是报应罢！”

★ ★ ★

李士群背负双手看着青锋，微笑道:“鼎鼎大名的青锋，果然名不虚传！能扛得住如此酷刑者，的确不多！李某佩服！”

冯剑艰难的抬首望着他，道:“李先生，你们的确弄错啦！我真不是青锋。”

“哦？”李士群双臂抱胸，眯眼望着他，“还不肯承认麽？……是还没尝够受刑的滋味？还是我这儿的这些刑具，对你来说只不过是搔痒痒？……放心罢，我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花样让你来尝的！”

“别！……李先生！李主任！求您别啦！”冯剑忙颤声求恳，“请听我说，我叫冯剑，合川人，真不是青锋。我的身份证明证件，在我行李箱之中，我想你们都已经翻看过啦。——那可是政府颁发的，不会有假的！”

“哼！青锋本就是个外号，至于真名，谁知道叫什么呢？”李士群眯眼望着他，冷笑道: “有道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我看呐，锋本就是出自于剑；而你冯剑，正是青锋！”

“这……”冯剑气结，“……李主任！李大大人！您怎么就是不肯信我呢！……我以前是一名合川的警员，从未加入过什么军统组织！……这些，您都可以派人去调查。千真万确的呀！”

“是麽？……哼，我会派人去查实的！”

李士群冷冷道:“不过，合川路途遥远，一来一回，不知得花多长时间呢！可在此期间，没有人能证明你所说的乃是真话。而这儿的兄弟们，最恨那些与本座作对的家伙；所以，每日的刑法，那是免不了的。能不能熬到那时，就看你的身子骨够不够结实啦！”

冯剑又急又怕，颤声道:“你……你……你这是滥杀无辜！是谁赋予你的权力！……堂堂上海滩，难道真就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

李士群仿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道：“对于你们这种人，我就是王法！”又上前捏捏冯剑健硕的肩膀，揶揄道:“你的身子骨倒真挺强壮的。依本座看来，说不定真能熬到那时的哩！”

冯剑心念电转，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你们不是要证明人吗？在这法租界内，就有一个人能证明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