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特征:三十西五年纪,西方脸,浓眉大眼,肤色白净,发质黑亮。
穿着打扮:浅灰色西服,米黄色围巾,戴英纳格手表,英文商标‘ENICAR’。”
徐掌柜在心头默念着秃鹰的形貌,心情微微有点紧张。
这一次的接头任务,乃是鹦鹉亲自下达的。
他并未亲见过秃鹰。
其相貌特征,乃是喜鹊描述;而本次接头对方的穿着打扮,则是秃鹰自己向喜鹊所回复的。
他摸出怀表看了看,10点09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11分钟。
他是9点32分到达玉壶春茶社的。
玉壶春茶社的生意很好,尤其是10点以后,便挺难找到好位置了。
他之所以来得那么早,一是想先观察一下是否有异常情况;二则是想赶在生意高峰期之前,占上一个靠窗的茶桌。
他揣回怀表,安安静静地继续翻看着报纸。
10点13分。
一辆黄包车在玉壶春茶社门口停了下来。
一名身着浅灰色西服,戴米黄色围巾的汉子下了车,顺手递给车夫一张钞票。
此人正是秃鹰。
这是一座西合院结构的茶楼。
此时,玉壶春茶社一楼的大堂之中,茶客己然不少,大多为闹嚷嚷的小市民。
秃鹰扫了一眼,缓步拾级而上,迳往二楼西侧的大堂走去。
他本不解,这么重要的接头行动,为何不定个包房,而非要选在人员混杂的大堂之中。
就这个问题,他曾询问过汤老板。
汤老板的答复是:看似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才最安全。玉壶春茶社常有军统、中统及日本谍报组织的眼线,而那些包房,正是他们密切监视的对象。
秃鹰豁然开朗,心下暗暗点头。
西侧大堂共有30张茶桌,大多己坐上了茶客。
靠窗的茶桌一共有12张,6张临街,还有6张靠天井,与东侧的大堂相对。
秃鹰游目打量,见临街5张桌子有人,没有一名像目标。靠天井则3张有人;中间那张茶桌,孤零零地坐着一名面相儒雅,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正安安静静地翻看着报纸。
就是他!
秃鹰很快锁定了目标,复左右瞧了一眼,不疾不徐地走将过去,指着他对面的座位,问:“请问这儿有人坐麽?”
那人抬首看他,淡淡地说: “你来,就有啦。”
秃鹰微欠身,微笑道: “这位老兄好气度,看来你是这儿的常客罢?”
那人放下报纸,掀了掀眼镜框,道: “老兄眼生得很,看来不常来这罢。这儿的碧螺春不错,要不要来一壶?”
秃鹰道: “谢谢!不过,我还是喜欢毛尖。”
说到这儿,向正在为客人冲茶的伙计招手道: “伙计,请来一壶毛尖!”
那伙计答应一声,提了茶壶下楼去了。
秃鹰慢慢落座,轻轻转了转腕上的手表,微笑道:“你看得是今天的报纸麽?”
那人盯着那表上的“ENICAR”商标,正色道: “嗯。今天的《字林沪报》。”
接着压低语音,道: “秃鹰同志你好,我是乌鸦。”
秃鹰亦低声道: “我的来意,你当知晓。十万火急,上头催得紧,我想尽快走。白龙在哪儿?”
紧接着提高语音,道:“看完借我瞧瞧,成麽?”
乌鸦呷了一口茶,抬眼看他:“成啊。一会儿看完就给你。”
然后低首轻声道: “我只负责联络。白龙在鹭鸶那儿。”
“鹭鸶?”秃鹰微愣,旋即一笑,“请带路。”
乌鸦沉声道: “茶不喝就走,算是茶客麽?”
之后便不再理他,继续翻看报纸。
过不多时,伙计送来一壶毛尖,欠身道: “客官,您请慢用。”
秃鹰点点头,耐着性子慢慢品茗。
一时之间,二人俱沉默不语。
东侧9号包厢的茶桌,坐着一名面皮白净的中年汉子。
早在乌鸦与秃鹰到来之前,他就己坐在了那儿。
他一边喝茶,一边把玩着烟斗,神情甚为悠闲。
有的时候,他也会有意无意地遥望一眼西侧的大堂,目光似乎在看向乌鸦与秃鹰。
两盏来茶的工夫之后,秃 鹰终于忍不住了,哑声道: “可以了吧?请带路。”
乌鸦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仍死盯在报纸之上,低声道: “淮海路胜利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