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副本(十六)
展昭死了,至少对于阮红堂方面,他们得到的是展昭的“死讯”。
一个死讯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最重要的一个反应,莫过于骗得安乐侯掉以轻心地去对开封府下杀手。
安乐侯出发之前,阮红堂的最高掌权者,是安乐侯。
安乐侯出发之后,阮红堂内的最高掌权者,就成了许道长和隐谋士。
许道长对于隐谋士还是很和颜悦色的,毕竟美人嘛,纵然病殃殃的,却也病得别有一番风情。
对着个美人,谁不高兴?
于是侯爷走后,许道长有事没事就拉着隐谋士传授绝学,什么“仙药如何炼”“给那些药用孕妇取婴时有什么注意事项”……统统倾囊相授。
气氛本应很融洽。
可不知怎得,越传授,许道长脖子后面越凉嗖嗖的,像是被什么恐怖的野兽盯上了般。
这日,大雪凛冽。
侯爷率领人马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开封府落脚的官驿杀去了,阮红堂内只剩下小部分驻守兵力。
掌权者也只剩下许道长和隐谋士,其乐融融的两人。
许道长又拉着隐谋士往炼丹房里逛,教导取婴炼药之法门。
“仙药之炼制,最适合用怀胎三月的孕妇,剖腹,活取婴儿血肉炼之……”背对着炉火熊熊的炼丹炉,许道长向面前的素衣美人倾囊相授。
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好奇地问道:
“隐谋士,你身子骨如此羸弱,可是昔年受过什么重伤?”
病美人慵懒地擡眸,眼波藏着暗芒,道不明的魅惑风情。
“道长何出此问?”
老道士心神驰荡,赶紧给美人献殷勤:“同为侯爷手下的谋士,自该互相关切。隐谋士身体不好,本道那里有许多滋补之药,隐谋士大可随意取用。”
“可是……”美人颦蹙,不喜地皱了皱鼻子,“道长的补药不都是由婴儿血肉炼制的吗,隐娘怕是服用不来……”
“隐谋士,这就不对了,恰因为含了婴儿血肉,那些仙药才大补啊!”……
“对了,不知道隐谋士大半年前受的重创,是什么伤?”
“剖腹挖婴之重伤。”
女子声声泣血地答道。
此时此刻,炼丹房里没有别人,连一个守护的侯府私兵都没有。
老道士惊恐地看到,面前的病美人由魅惑到暗黑,一瞬间恐怖了的神情。
带着压抑已久的覆仇欲望,带着狰狞无比的嗜血本性。
像头獠牙毕露的凶兽。
“半年前,隐娘从阮红堂死里逃生,半年后,隐娘重新回到了阮红堂。”
“老妖道,你既如此贪恋婴儿血肉,不若便与这满炉的婴尸融为一体吧!”
她趁他惊愕的片刻,一把将他推进炼丹炉。
炼丹房里立时升腾起一股烤人肉的香气,劈里啪啦的,浓郁的令人作呕。
烈火熊熊,老道士为火焰吞噬前,终于明白了数日来脖子后凉嗖嗖的缘故,原来他身旁一直蛰伏着一头伺机报仇的女凶兽!这女凶兽从来就没有真正被阮红堂驯化过!
“你……妖女!……”
明白了,却也明白得太晚了。
妖女看着他被烈火灼烧,看着他与满炼丹炉的婴尸融为一体,如此血腥却又如此绮丽的场景,让妖女苍白的容靥上浮现出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
算算时间,这个时辰,接到她阮红堂布防图的开封府武装力量,也该杀进来了吧???
直到老道士被炼丹炉活活烧死,女谋者方才旋身离开炼丹房。
一出炼丹房,就有驻守的私兵上前问:“隐谋士,怎么不见许道长出来?……”
“许道长还在里面进行他炼仙药的大业呢,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否则通通剁了喂狗!”女谋者冷冷答道,那私兵瑟缩了下,骇于她恐怖的威压,赶紧退下了。
奢华的阮红堂,纸醉金迷的阮红堂……
以及,埋葬了无数母亲与婴孩冤魂的阮红堂。
女谋者环顾四周,嗅着空气中的暗香浮沈,暗黑曼陀罗华收敛花靥般,缓慢,而极为享受地闭上了眸。
在脑海中想象,阮红堂化为火海的壮观场景。
她知道,这处罪恶深渊,很快就会被杀进来开封府武装力量清剿攻破。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浑身是血的阮红堂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