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已不自觉抚上小腹的陈年旧伤。
还是说……
她亲自潜入开封府大牢,结果了那庞人渣的性命???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她现在连下床都困难,谈何潜入开封大牢,行杀人灭口之事?
展昭回来的时候,正撞上病美人费七八力地下床。
过分被榨干的病体,操纵着酸软发抖的双腿,下床瞬间,一个失力,直直摔向地面。
病美人对于即将到来的狗啃泥式摔倒命运,似乎并无甚抗拒情绪,她甚至没有尖叫。唯独摔倒瞬间,被接住的刹那,显露出些许惊讶:
“你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蓝衣男人点点头,“粥吃完了?”
“吃完了。”
“下床做什么?”
“下床自然是为了洗漱啦。昏了两日,一朝醒来,总要洗漱洗漱的,展大人,你不会连这都要限制隐娘吧?”
男人默了一会儿,看她这行连走路都需要扶墙的状态,手脚麻利地到楼下夥房,替她打了盆热水来:“你行动不便,我帮你。”
数月分别,他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唯独务实而贴心的醇厚,没有半丝改变。
对于这种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丁隐还是很享受的。经历的越多,就越不想要什么轰轰烈烈的山盟海誓爱恋了,就这样,平平淡淡,却最温馨最真实的生活状态,就最好不过了。
洗漱,净面,洁齿。
又拿皂角洗了头,长长的乌发,湿漉漉的,是在男人的内力中烘干的 。
正对满窗晕红的夕阳,她枕在他怀中,刚醒来,却几乎又要沈醉地睡过去:“展熊飞……”
“嗯?”
“你对隐娘可真好啊……”
她懒懒地叹息了声,缓缓闭上眸,终是将所有心防铠甲都卸下了。
北国迤逦,远山舒缓连绵。
日暮为女谋者苍白的病颜添了半抹暖阳,女谋者安然的气韵,在斜阳悠悠下,流连着连岁月都忍不住驻足的静好。
男人指尖微顿。
敛下的眼帘,帘遮去了刹那间的失神。
美人在骨亦在皮。
当骨皮具备,便足以使人神魂倾倒。
“既然好,当初为什么还要离开?”
这大概是男人埋在心里很久的话了,这种时刻问出来,最合适不过。
女谋者却并没有回答。
静默着,直到男人又问了句:“阿隐,当初你无缘无故逃离开封城,还设计了出假死跟展某一刀两断,究竟所为何故?”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是躲不掉的。
女谋者叹息了声,不答反问,轻轻问着:“开封府对隐娘身份调查已久,不知都调查到了什么?”
“……调查到你原户籍是陈州人氏,大半年前逃亡至中牟落户。”
“还有呢?”
“还有……你疑似是陈州阮红堂的幸存者。”
“阮红堂的受害者又都是什么样子?”
“……孕期女子,遭开膛破肚,活取骨肉炼药。”
阮红堂犯下的恶行,纵然在现在也是令人发指的。夕阳下,女子猫儿般蜷在蓝衣男人怀中,懒懒地拱了拱。
咯咯笑着,将男人的大手拿到小腹上,覆住。
“展熊飞,你摸,这里也有一道疤。”
一道被开膛破肚,活生生取出骨肉的疤。
他问她为何逃,好啊,她回答他。
她的声音在滴血,语气却麻木的可怕。
“她们都死了,只有隐娘一个人活了下来。”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隐娘是医师啊。”
“隐娘自己缝好了自己的肚子,从那血筑的阮红堂中爬了出来。”
越是血腥恐怖的女疯子,越有不堪回首的过去。
血淋淋地揭开自己的旧疤给他看,她的态度却是极为轻松的,素唇微勾,黑黝黝的眸子里甚至还噙着丝笑。
这笑足以令任何公门执法者毛骨悚然。
“想来公孙先生已经告诉你了吧,隐娘身子骨羸弱,不是因为其他,正是因为当初在阮红堂受了生挖骨肉之重创。”
“可不知,公孙先生可还诊出了另一点?——”
“——因着那次重创,隐娘连带着也把为人母的生育能力失去了呢。”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