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胆大一点的孩子从废墟爬了出来,站到她身前,神气地瞪着她,奶声奶气地咤道:“不对,你不是我们陈州的人,你说话的口音跟我们本地人不一样!……”
果然,流落他乡太久,连乡音也改了么?
再后来,隐娘子到街上买了糖葫芦来,分给几个毛孩子吃。毛孩子们不闹腾了,咂着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愉快地眯起了眼睛。勉为其难,允许这个奇怪的女人在他们的“领地”里多待一会儿。
“大人们都在议论一个姓庞的坏人,说坏人就是害小孩子饿死的罪魁祸首……坏人会死么?”
“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她摸着小孩子瘦巴巴的脸颊认真答道。
“大姐姐……你这就要走???”
她从石凳上起身的时候,几个小孩子恋恋不舍地拉住她的衣角。
“抱歉呐,大姐姐身体不好,不能在这种寒气重的地方待太久。大姐姐下次再来看你们,还给你们带糖葫芦好不好?”
“好!……”奶声奶气的兴奋应答。
再来看他们,如果她还有这个再来的机会的话。
族亲已死尽,陈州的家亦早已毁尽。
但幸运的是,她现在已有了另一个家。在官驿里,那个蓝衣温厚的男人给她的,温暖的丶令人无限眷恋的家。
搜集完陈州大牢周边的情报,隐娘子在天色渐暗之时回了官驿的家。出乎意料的,官驿卧房里已经有了饭菜的馨香。
未来得及惊讶,蓝衣男人已从小厨房里探出头来,无限温柔:“阿隐,以往总是你照料展某的饮食,今日展某放衙早,也让你尝一尝展某的厨艺。”
嗯……武功高,又疼人,又会做饭……真是二十四孝好男人啊……
后来用过晚饭,他有些意动的情状,熄了灯,抱她上床,早早便安置了。隐娘子本想拒绝,但想想未来几日将要做的事……
算了,他想要就要吧,只要别让她下不了床,什么都好说。
毕竟陈州之后,他们就不一定还能有这种机会了。
于是夜夜缠绵,她异常地温驯,异常地配合。
纵然受不住了,也强自忍住继续受着,让他每次都要个尽兴。然而她越是这样反常地乖顺,男人心中那种莫名的不祥预感就越加强烈。胸腔处空洞洞近乎死寂,仿佛即将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阿隐,订婚宴的事……”
“订婚宴再推迟几天。”
“还要‘再’推迟几天?”男人紧揽着她娇小的躯体,将这个“再”字说得咬牙切齿。
女谋者默了会儿。
“你要相信,私事处理完,隐娘是一定会与你成婚的。”
展昭翻身将这女谋者压到身下,隔着夜色,与她怖黑的双眸相凝视。
“展某也想信你,可丁隐娘,凭心而论,你对展某说得哪句话是真的?你对展某许下的承诺,哪一次没有食言?”
“……我很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这句话是真的。”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所谓的爱情,但她确乎知道,她想和他组建个家,再领养个孩子,就像白日时那个奶声奶气问她要糖葫芦吃的可爱小毛孩一样。
后来他在迷香作用下沈沈睡去,她如往常每个夜晚,暗夜潜行,潜到陈州大牢外围。
看那关押安乐侯的陈州大牢,戒备森严地交替着官差守卫,在暗沈沈的苍穹下晕染出残梦般的光影。
有暗哨,明处巡逻官差,每半柱香交替一次。
她在宣纸上重重记录下这个情报。
情报搜集渐趋齐全,夜闯大牢送安乐侯下地狱的计划也愈加完善,这次回来的时候,女谋者没有如往常那般立刻拱回男人怀里,将一切伪装成原状。
反而轻手轻脚地在卧房里点起一盏灯,就着昏黄的烛火,将所有近些时日来收集到的情报作总汇总,伴随着笔触磨砂纸张的沙沙声,一个完善的猎杀计划,终于成型了。
安乐侯啊,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开封府杀不了,就由她来作送人渣下地狱的清道夫。
灯火昏黄,烛芯轻微劈啪了声。
卧房里的男人如有所觉地皱起眉,翻了个身,似是有梦醒过来的征兆。
女谋者笔触微顿,心不觉提上了嗓子眼。
看看满桌的猎杀计划稿纸,再看看自己身上还未换下来的夜行衣,这情形,展昭要是在这时候醒过来了,那可真不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