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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州副本(二十三)

陈州副本(二十三)

她欢快地下了楼,出了官驿,撒欢宛若尥蹶子的小马驹。

官驿内再无一官差阻拦她,亦再无一官差软禁她。

展大人的内子,连展大人都不再拘着她的自由,他们还作甚徒劳的阻挠?唯少有的几个聪明人,诸如校尉王朝之流,望着隐娘子消失的方向,没由来生出了种不好的预感。

谋者诡谲,但愿她只是出去放风……但愿吧。

冬日的陈州极美。

滋润丰艳的雪苍苍茫茫,铺盖了整个陈州大地。

北国迤逦,绵厚而包容,纵然经历了安乐侯大半年暴|政炼狱的折磨,依旧美得惊心。

街道宽广平坦,商铺古老宁静,安然的雪景下,一切故景如往昔。连肺腑内呼吸进的寒气,也是如此凛冽地熟悉。

故乡。

生她养她的故乡;

把她逼成疯子的故乡。

辗转逃亡中牟开封大半年后,她终究是回来了。

从阮红堂被带回来起,开封府就一直把她软禁在官驿内。这是隐娘子第一次真切地置身陈州街头,重获自由。

安乐侯已倒,包大人接管了陈州。

陈州在开封府井井有条的治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覆了生机。

安乐侯案件审理进行中,整个陈州都在猜测,开封府到底敢不敢真将安乐侯极刑处死。随便找个茶馆,都能听到舆论的私议声。

“姑娘,喝茶啊?”

“劳烦小二哥来壶香片。”

“好咧!”

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窗外滋润丰艳的雪景,听茶馆内舆论的窃窃私语声。无非就是“敢”与“不敢”的争议,大众对于开封府官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舆论亦是一面倒地信任包大人。

然而还是有几个不敢与主流苟同的异声。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庞太师权倾朝野,岂是包大人一介开封府尹能抗衡的?”

一上了年纪的老者摇着白发苍苍的脑袋,抿茶润着嗓子,嗓子依旧很沙哑。

“纵然包大人有那个胆识对抗庞太师,庞太师背后所代表的是整个贵族阶层,开封府怎扳得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这老者是陈州本地一个德高望重的族老,丁隐认识。

只可惜,她认识老者,老者却已不识得她了。

后来舆论的反驳淹没了老者的逆耳忠言,老者蹒跚地拄着拐杖,离开茶馆的时候,丁隐也跟在了后面。

“族老,我是城西丁家的小闺女,您还记得么?”

“城西丁家?那户世代行医的丁家?”老者眯着昏花的老眼看了她一眼,笑了。

“小姑娘,莫捉弄我这个老头子了,丁家早死绝了。当初安乐侯私兵将小闺女拖进阮红堂时,连带着也将丁家除了去,除得斩草除根,除得干干净净……”

所以,无外乎她回来后找不到家人。

原来不是在饥荒中饿死了,而是直接被侯府私兵灭族了么?……

大半年的逃亡生涯,一朝回家。

当初那个普通姑娘早已死得彻底,转而替代的,是个举手投足都带着血腥气场的病弱谋者。

老者穿过人流消失在街景中,涌动的雪色街景,如同涌动的画卷。与记忆中的故景相重合,朦朦胧胧,一时教人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

老者已消失,少者还滞留在原地。

冬寒的冷空气中,留下的,只剩下老者悠远的嗟叹——

陈州啊,注定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开封府啊,动不了庞昱。

不,陈州这大半年来的炼狱不是泡影,陈州天空死去的那数千近万冤魂,包括她的族亲们,得有人为之付出代价。

所谓血债血偿。

皇天在上,冤魂在下,如果开封府杀不了安乐侯,那她就亲手送安乐侯下地狱。

时光荏苒中故地重游,一切物景依旧,人却早已在大半年的覆仇筹谋中变得面目全非。

陈州的医药丁家,已成一片废墟。

雪色覆盖着残垣断壁,她居然从中看出了丝美感,扭曲的美感,极致的残酷。

“你是谁阿?”

几个躲猫猫的孩子从废墟中露出身子来。

咕噜噜的大眼睛,天真,可爱,黑溜溜的如同黑葡萄,教人不由心生怜爱。

隐娘子弯下腰去,笑着:“大姐姐是这里的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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