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维笑了起来?,他受损的嗓子笑起来?像是除了故障的排气扇,吸气的时?候带着难听摩擦感。
“原来?是给我的,大娘太客气了。”
老人似乎是用手语问他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回家。
他说:“下午要?去教堂做义工,回家先换身衣服。”
喝完茶,又额外寒暄了一阵,门才被重新关上。
陶栀子一颗紧张的心?,这才缓缓落地,但是她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动作很慢地从里屋一步步走出来?,动作很慢,心?里怀着惭愧。
她拿过桌上的纸笔,想要?试图写些?什么?,却发现要?复原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是极其?困难的。
也许拾荒老人只愿意听一次解释,那她就必须凝练出最?关键的话。
见她久久不落笔,老人伸过粗糙的手在本上写下,「我可能老糊涂了,本该早点想到,谁会冲着我来?呢。」
陶栀子低头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太害怕看到绝顶的失望。
但是在误解最?深之际,她所有的解释和实话,都有可能变成诡辩。
而且老太太过着自?己节俭又平静的生活,而且就住在陈友维的身边,即便她愿意帮自?己,那也会陷入极端的危险中。
过了一会儿,陈友维关上了屋门,反锁了房门之后下了楼,三?轮车的声音再次响起,逐渐消失在尽头。
直到此刻,陶栀子才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
她最?终看到这屋内的陈设,这无比厚实的日?记,她知道老人是个认真生活的人。
“姐,大家不理解你的装扮,你的喜好,我也说不上自?己和别人有什么?诧异,但是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仍然能屏蔽那些?责骂的声音,继续过你想要?的生活。”
“我也不理解为什么?要?叫你姐,可能因为我始终觉得你是爱美?的,垂老的只是躯体而已?,我们的灵魂都会青春永驻。”
“我和你的邻居有一些?私人恩怨,我了解他,也希望你对他多些?防备心?,有些?事?,被你知道了可能会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我无意牵扯太多人进来?。”
“保重身体,我之后再来?看你,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的话。”
临走前,她从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一些?全新的化妆品和发夹,大概都是根据老人的喜好买的。
最?后,她寻了个路人寥寥的时?刻下楼离开了,不敢回头看老人的神情。
……
连绵的阴雨天姗姗来?迟,陶栀子接连几天都没有的往外跑了。
她有时?候在江述月工作的时?候,静悄悄地来?到书房,大着胆子进入他的办公区域,然后搬来?个凳子从旁边无声地搂住他的腰,然后低头用脸轻轻蹭蹭他的体温。
“你这样会让我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养了一只猫的。”
在她凑上来?的时?候,他会飞快拿起自?己放在键盘上的手,将两臂微微摊开,有些?无措地看着她蹭着自?己的衣服。
等她摆好了舒服的姿势,他的手才慢慢放上来?,轻轻搁在她的头发,揉着她的发丝。
“我倒想真的当一只猫,一天可以睡十几个小时?候,而且能在你的腿上睡。”
江述月朗声道:“你也可以随时?成为一只猫。”
她惬意地闭着眼睛,攫取着他身上的温暖,补充道:“比如现在。”
她听着窗外的雨声,还有被层云挡住光线的天际,总觉得心?情也跟着天气一样下沉了。
“最?近怎么?不出去了?”他温声问道。
陶栀子直接枕在他的腿上,叹了口气,寻了个理由:“天气不好,不想出门,湿度太大,衣服糊在身上也不舒服。”
决口不说她愧对拾荒老太的事?。
后来?,窗外的雨下得越来?越急,她忧心?忡忡地抬起头,看着窗外。
脑海里却一直在想,老人应该找到自?己留下来?的钱了吧,应该不会冒着雨出门拾荒的。
不过她也不敢确定。
“下雨的话……感觉什么?都做不成。”陶栀子看了半小时?的雨,遗憾地拉上窗帘,感叹了一句。
“可以去看展。”江述月从旁浅淡地补充了一句。
她转过头,耳膜一跳,飞快问了一句:“什么?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