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鹤知道他委屈了,恨不得当场把他抱在怀里。
他克制一下,说:“我帮你想办法,好不好?”
燕鸿翔问:“你能有什么办法?”
林谦鹤居高临下睥睨而视:“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燕总。”
他本想搀着江鹭时回教室,不想被对方推开。
江鹭时动作很慢,好像一组被刻意放慢的电影镜头,彻底分开的刹那,心思敏锐的林谦鹤仿佛听到琴弦断裂的锐鸣。
“回去吧。”江鹭时挺直脊背,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越走越远。
五名学员才把应急医疗的东西记清楚,转眼又要腾出空间,把应急设备理论填进脑子。
这部分课程非常重要,不仅因为课程内容繁琐,还因为关系到空乘培训的两个重点之一的“大撤”,也就是撤离的全流程演练。
这部分学不好,实际演练肯定会一团糟。
和应急医疗相似,学完理论,老师把所有设备摆在桌面上。
灭火瓶、救生衣、补漏夹……曾经只在书本上看过照片的东西,通通出现在眼前。
光灭火瓶就有两种,数量、存放位置、检查方法、使用方法、什么东西着火用哪一种,全部要记清楚。
和前两天不同,因为课前的一段插曲,有人愁云惨雾,有人心不在焉。
已经挂掉一门课的江鹭时本该认真对待,沉甸甸的心事却让他分了心。
他无数次问自己,该怪谁呢?
向雨东是好意,他没办法怪他。
高管们照章办事,也挑不出错来。
至于燕鸿翔,江鹭时承认,把气撒在他身上确实有违公平。
所以……
他终于找到了最该怪罪的人。
那就是他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个节目,就不会和向雨东偶遇,向雨东也不会想到带他去模拟机,后面的事也就不会发生。
桌上摆满求生设备。
哨子、反光镜、手电筒、应急发报机、烟火信号筒、海水染色剂。
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江鹭时除了震惊就是感叹。
设计人员多么伟大!
他们把各种能用来发信号的东西都塞了进去,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能让路过的飞机、船只找到你。
现在再碰到这些东西,江鹭时只想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藏起来。
齐鸣鸥拿着反光镜乱晃,江鹭时来不及躲避,眼前被照出一片炫目的白光。
另外几人也被齐鸣鸥晃到了,大家七嘴八舌,有警告的,有制止的。
混乱中,郭锦良极具标志性的声音闯了进来。
“听你师父说,你飞得很好?”
“会背就一定会干活吗?江鹭时是吧,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你站着干什么,非要等我说吗?”
“不好好反思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还有脸去驾驶舱?”
检查班上,江鹭时被郭锦良骂了一路,后来又因为想去驾驶舱看落地,被郭锦良以“心思不在飞行上”为由堵在前厨房辱骂。
那是江鹭时有限的人生里最为黑暗的一天。
一边是比发动机轰鸣还要大声的谩骂,一边是手足无措的两舱空乘,以及时不时过来上厕所的头等舱旅客。
江鹭时把头低得很低,竭力逃避那些人或同情、或看戏的表情。
他唯一会说的话是“对不起我错了,不要赶我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林谦鹤出现了。
起初,两舱空乘以为他要去洗手间,还贴心地为他指引方向。
“林先生,这边……”
林谦鹤向他道了谢,没按他指示的方向走,而是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直接来到郭锦良面前。
不要说林谦鹤是头等舱旅客,公司有姓氏服务,即便手上没有他的资料,也能凭这张脸认出来。
郭锦良立刻换了一副脸孔,恭恭敬敬道:“林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林谦鹤问:“他犯了什么错吗?”
呵,那可太多了。
郭锦良倒是非常乐意和他分享江鹭时的愚蠢,可惜林谦鹤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兴趣。
在郭锦良张嘴的同时,林谦鹤已经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就算犯错,说到底也是同事,实在没必要骂到整个头等舱都能听到。”
这话像是责怪郭锦良吵到大家休息,郭锦良连忙道歉。
林谦鹤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转而面向江鹭时,伸出手,小心帮他把胸前摇摇欲坠的“实习生”名牌扶正,说:“况且他还是实习生,会犯错也很正常,难道你在新人时可以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