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看不出来,但我瞧李敢像是并不知晓此事一般。”
霍去病饮了一杯菊花酒,他这几日调查了李家人,李敢确实与此事无关。
“姑子可觉得身子有何不适?”
殷陈小口啜饮着酒,“没有,怎的了?”
“我记得姑子此前常流鼻血,先前又有吐血。”霍去病盯着她的眸子,“是旧疾?”
殷陈放下杯子,眸中含笑,“郎君何故如此关怀我?算是旧疾,幼时便如此。”
霍去病眸光深深,目光移到她发顶,几丝莹莹的发丝夹杂于青丝之间,“是何等旧疾?”
“是胎中带着的,不妨事,我都有好好吃药的。”殷陈看他手边的书简,又道:“听阿大说,过几日是郎君生辰。”
看她不想提起此事,霍去病便止住了话头,颔首,“嗯。”
“郎君要怎么过?”自窗棂照进来的微光时不时滑过她衣裳上的暗纹,殷陈站起身,于光影重叠间慢慢踱步,如同时光在她身上快速流转。
她的脚步轻巧,鞋底时而擦过罽毯和地板的边际,划出轻微的窸窣声,敲在地板上,又是哒哒几声响,霍去病不自觉抬眼跟着她的身影,道:“如往年一样,我阿母张罗着大办一场,宴请长安贵人。”
“如此,那郎君有没有想要的?”殷陈侧身站定在支起的直棂窗边,风将她鬓边的发丝和发上插着的珍珠玉擿吹得微微颤动。
屋中的声响随着她的脚步而湮灭,只有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惊喜,“姑子要送我?”
“自然。我阿母说过,生辰那日是可以满足所有的想要的,我幼时总是将想要的都记下来,到生辰那日便一一提出来。我会尽力满足郎君的。”鬓边发丝正好缠绕嬉闹于她颈边,她抬手勾住那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耳后,说到满足二字时,脸上是真切的笑意。
是想到了十岁时,义妩看着歪歪斜斜写于帛巾上积攒了一年的心愿,露出无奈神情。
殷川揪揪她软糯的颊肉,道:“不愧为我的女儿,看来你阿母这是要肉疼咯!”
义妩笑着捉过放在手边的鼗扔过去,“你们父女二人就知道来榨我!”
霍去病垂眸,修长的手指在案上轻敲两下,再抬眼,含着笑意的眸中似有期许,“我现在没有想到有何想要的。不若,姑子应下我一个愿望罢。”
殷陈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到他脸上那抹稍纵即逝的笑,干脆应下,“好。”
待到他生辰前一日,殷陈破天荒又往爨室去,请庖厨教她做汤饼。
她一连失败了数次,在近昏时时,终于做出了一碗还能吃的汤饼。
她将配比注意事项都记下,颇为认真研读。
而庖厨看看角落堆积如山的废面团,一脸苦涩,偷偷与阿大抱怨,“这殷姑子简直是我见过最难教的姑子,连最简单的汤饼都学了一天。”
青芦第二日看着殷陈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饼出现在正房前,吃了一惊,“姑子起得真早。”
“我压根没睡啦。”殷陈喜滋滋道。
青芦咽了咽口水,赶紧去叩君侯房门,对于君侯的起床气,她还是更怕殷姑子失望是怎么回事?
霍去病开门时,青芦先发制人,道:“君侯,殷姑子在屋中等着呢。”
“什么时辰?”
“还未平旦。”
“她何故寻我?”
“君侯去了便知道了。”青芦招手让侍从们端上热水,又服侍他穿衣。
他去到正房时,殷陈撑着脸在案边打盹,案上放着一碗汤饼,热气氤氲了少女面容。
屋中灯火莹莹,他放轻了脚步。
他凝望着她眼下两痕淡青色,微微勾起的嘴角,站在原地,一时失神。
眼前一幕,如同幻梦。
屋外檐下悬着的青铜铃铛敲出一声悠远的铃响,在那一瞬,他听到了自己的心怦怦跳动,似乎在应和着这声铃响。
第117章 “我可有打扰你们?”
殷陈睫毛轻颤, 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 她抬眼,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的人。
秋日的天不似夏日亮得那么早,她见此人身子颀长,几乎以为是在梦中,与梦中少年渐渐重合,她下意识叫出口,“阿稳?”
她的声音是方睡醒的喑哑,霍去病听到这两个字, 神色一滞,眸底情绪变了又变。
此刻, 殷陈视力逐渐恢复, 她看清了周围, 这是在长安的冠军侯宅, 也看清了少年模样。错愕了一瞬,心底打起了鼓,不知他是否听到了方才自己叫出的名字。
二人相对着尴尬了一阵,心底各自计较着怎么打破僵局。
“姑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