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蓝盯着她的神情,见她神色并无任何异常,“尽心?如何尽心?”
“譬如我来见夫人之事,双鸾殿应当知晓了,说不定身边正有耳目在窥听你我对话。更甚的,右夫人此前所做之事,已经被她知晓。”殷陈凑近她,在她耳际轻声道。
带着一股独特的馨香少女骤然袭近,声音清透似凝珠落入湖中。
赵蓝两弯娟秀细眉微挑,身侧这个银发少女面容是恰到好处的娇俏,多一分则是惹人生厌的媚俗,少一分则又太过清冷。
“甚好,她在躯壳里蜷缩得太久,我都等得有些无趣了。”赵蓝乐不可支,说起正事,“后日王会为你办接风宴,你这两日好好想想,想要甚么嘉奖罢。”
“右夫人想要我要何物?”
赵蓝微微一笑,“南越王近来身子愈发不适,不若你去给他把个脉,开个方子罢。”
殷陈出了右夫人殿,正巧碰到赵胡身边的宫人,宫人朝她行礼,道:“殷医者,南越王有请。”
殷陈暗道今日还真是巧,她竟一日之内见了这南越王宫所有的人。
张先生正在与赵胡对弈,张先生的棋艺很是高明,已然将赵胡的棋路生生围困住。
“殷医者来了,且等孤战胜他再说!”赵胡挥袖,宫人立刻请她在旁坐等。
张先生瞧见她,故意卖了个破绽,将棋路打乱。
赵胡立刻抓住机会,几步将颓势翻转,豪迈将手一拍棋盘,“你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瞧瞧,这就叫孤抓着了破绽了。”
“王乃是圣手,在下不过尔尔。”
“殷医者可愿与孤对弈一局?”赵胡转向坐在一旁的殷陈。
殷陈行礼,“却之不恭,不过民女棋艺粗陋,还望王多多海涵。”
她敛裙跪坐于支踵上,执白玉子与赵胡对弈。
棋盘上时有清脆悦耳的落子声响起,殷陈思考时,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白玉子轻轻敲击棋盘边。
这小动作落在张先生眼中,他一时愣神,却见殷陈狡黠一笑,将白子稳稳落于一点上,棋路盘活,吃掉了赵胡几颗子。
赵胡目光微凝,“殷姑子还真是个谦虚至极的人。”
“王之前允诺过民女的赏赐可还作数?”
“说来。”赵胡毫不犹豫落下一子。
“民女今日得见二世子天人之姿,一见倾心,若能为此良人执帚便心满意足了。民女自知身无所长,不敢奢求做他新妇,只求能做他府中姬妾。”
南越王从棋篓中捞棋子的手一顿,棋子落入棋篓中,他再低头一瞧,已经寻不到那颗黑子。
张先生闻言,微微蹙眉。
“王莫不是要食言了?”殷陈见他神色微滞,故意作天真状,笑问道。
“若你与昉儿情投意合,孤自然会成全你们二人。”赵胡微笑着夹起一颗棋子,“不过,殷医者可不像是会囿于庭院的女子。”
第155章 “你很像我的故人。”
“王不了解我, 我其实更渴望安稳。”她的话语随着手上棋子落定,殿中一时静默无语。
赵胡目光久久凝滞在面前已经零落的棋局上, 许久之后,落下一子,“若你渴望安稳,又为何会到此?”
殷陈盯着他的徒劳挣扎,“身不由己罢了。”
殷陈与张先生出殿时,张先生叫住她,“你为何要靠近赵昉?”
“南越王宫处处迷障,我只能抓住一切能利用的人。”殷陈往前走去, “不过我很好奇,先生为何会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张先生面上现出十分罕见的讶异之色, “你从何处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的?”
殷陈停步, 抬手揪下即将探入廊下的树枝, 那枝子将将接受春信邀约, 冒出几点嫩芽,殷陈一点点将嫩芽剔下,“先生不会无缘无故到这王城中来,故人之女邀约,想必先生不会拒绝。”
“你很会从旁人的行为猜测动机,仅凭我受邀到此便联想到我助纣为虐, 这联想未免太过发散丰富了些。”张先生对她无端的臆测并没有感觉到恼怒, 语气颇为平静地反驳她。
殷陈抬手将剔得光秃秃的树枝丢掉,她深深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 “或许是我近来被逼得敌我不分了,对不住张先生。”
“我不是说过, 我可以帮你吗?”张先生看着那枝被她丢弃的树枝,若有所思道。
“先生为何帮我?我并非先生的故人之女,于先生也并无益处。”
“我称之为,冲动而为。”张先生收回视线。
“先生可不像是冲动的人。”
“若我当时学会冲动,或许现在一切都会有所不同。”张先生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