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兴致,踩着他的影子絮絮叨叨缠着他。
送走张先生后,殷陈独自往双鸾殿去。
迎面而来的双鸾殿宫人神色焦灼,急匆匆跑到她身边,“殷医者,王后忽然吐血昏迷不醒了。”
殷陈霎时大惊,边走边问道:“侍医呢?”
宫人跟上她的步子,“已在殿中。”
“张先生还未走远,快去请过来。”殷陈脚步微顿,沉着下来,扭头吩咐宫人。
宫人应诺急奔而去,殷陈加快步子往双鸾正殿去。
她走入寝殿中,殿内陈设简朴,与双鸾殿富丽堂皇的外表形成了强烈反差。
只见榻上的妇人那双含着温润的眼紧蹙,数个侍医跪在榻边急得束手无策,一人道:“王后这是急火攻心、气血上涌导致的晕厥,须得尽快施针催醒……”
殷陈眼见殿中侍医众多,自己也帮不上忙,只得唤来王后的贴身宫人,“王后突然晕厥,可是突然得到了甚消息?”
宫人喏喏答道:“王后这两日确是心神不宁,方才她是接到了宫外来信,看过之后当即便晕厥了过去。”
“信件何在?”
宫人却犹豫着不敢将信拿出来,王后对眼前人并不信任,她亦是为难得很。
“若耽误了救治,王后有何闪失,你可担当得起?”殷陈盯着宫人的脸,沉声警告道。
宫人被她锐利目光盯得顿生怯懦,抬手取出藏在袖中的缣帛,双手奉上。
殷陈接过缣帛,打开一瞧,只见其上写着:
太子所乘船只于双山峡谷沉没,无人生还。
手遽然一抖,她下意识紧握住缣帛,揉皱洁白缣帛。
怪不得赵蓝如此肆无忌惮,原来她得手了。
此后,一波波的宫人在殿中鱼贯穿梭,迎来送往。
太子婴齐身亡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传入王宫。
王后一病不起,赵胡也无暇再为殷陈操办宴席。
王宫一片肃穆,双鸾殿原本的热闹随着王后的重病彻底沉寂下来。
这日,张先生照例过来给王后施针,殷陈站在殿外等着他出来,“先生以为,此事可有蹊跷?”
“你想怎么做?”张先生知她拐弯抹角想打听些事,斜眼睨向她。
此话明显是暗示她将此事和盘托出,殷陈解了其意,直言道:“我信不过先生。”
“你若信不过我,岂不是无人可信了。”夕阳斜斜打过来,将他的眉目渲染得极其柔和,宛如一个端方有礼的君子。
“我不信无缘无故的示好,先生想在我身上谋求甚么呢?”殷陈再度看向张先生,她十分好奇这样一个人几次三番说要帮她的意图。
“你很像我的故人。”因为方在殿中盥洗过,他正将衣袖褶皱一点点耐心抻平。
这短短七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淡淡的几乎捉摸不到的憾意。殷陈想起第一次在椒房殿见到皇后时,她也曾这般说过,自己像她的故人。
殷陈注视着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继续着抻衣袖的动作,霍去病平时极度爱洁已经够叫人头疼了,对比起眼前这极度在意细节的张先生,殷陈忽然觉得霍去病显得可爱许多,她好奇问道:“听起来,先生与这个故人有些遗憾。”
张先生几近执着扯着衣袖那不平整的褶皱,“我……当初没能救她。”
“所以先生想通过救我来弥补从前的过错。”殷陈明白了他的意思,心直口快说出自己的猜测。
在夕阳的映照下,张先生眉宇间落寞似千万年不化的冰雪,原本那难以接近淡漠已经消散几分,他落拓得让殷陈生出了些错觉,她似乎瞧见他荒芜的内心,眼前人超凡脱俗的淡然外表之下,或许真的藏着一个百岁老人。
他不安而迷茫,挣扎着往前走。
但她再眨眨眼,张先生已经恢复平常的模样,再不表露一丝情绪,“非也,你非是那个人,我现在所做之事,也并不能弥补过去。我现在所为,只是想体会一下她当时的境况。”
“先生感觉如何?”殷陈凑近他,一双灵眸满溢好奇。
张先生盯着她清凌凌的眼眸,“说实话,很是煎熬。”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仍然还在,殷陈后退两步,双手往背后一抄,意味深长道:“煎熬才是人生常态。”
张先生对她这故作深沉的模样有些无语,转而道:“南越众臣已经开始上书,让南越王另立太子了。”
“这岂不是正好遂了他的意?”
“你为何会这样想?”
“太子婴齐十三岁离开南越宿卫长安,如今已有十二年,南越王或许早忘了还有一个太子了。”
“非得人将表露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