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霍去病初次与他对弈时那般毫无畏惧的模样。
他不是没想过再培养一个替代他的人,可这几年,惹人一见便心生欢喜的少年常有。
能走进心底的人,始终只有他一个。
刘彻妥协了,不过一个弃子,若还能有用,那便再利用一次,未为不可。
兜兜转转,他的长女,终要回到公主的位置上来。
第202章 “是谁教你如此揣测圣意的?”
李广利再度到医馆来时, 殷陈在摸着一个妇人的脉。
李广利向来吊儿郎当,此刻神色严肃, “随我来。”
殷陈察觉到他神色有异,将病患交给绿蚁,随他出门去。
“延年出事了。”
殷陈脑子一懵,没反应过来。
待到反应过来,才发觉手竟在不住颤抖。
“出了何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听来人说他犯了错,现已被关押起来。母亲得知消息时急得晕厥过去,班子现在也乱作一团。”
殷陈听完李广利的话, 分析了情况,道:“我让馆中医者随阿兄去为室人看诊, 阿兄且去稳住班子众人, 我去宫中看看。”
说完便回身叫了个女医出来, 连身上的衣裳都来不及换便要进宫去。
李广利握住她的手腕, “阿陈。”
尽管心乱如麻,殷陈仍勾出笑意,拍拍他的手背,“无事的。”
她无诏不得进宫,只得前往太主府去求助窦太主。
窦太主颇具闲情逸致地烹酒,只瞟了她一眼, 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下, “真是稀客,不过你今日倒是形容狼狈。”
“太主怎会不知我的来意?”殷陈只站在原地,秋日的水榭中荷盖已经微黄, 随风轻漾。
“为何求助我?卫家人不是你的靠山吗?”窦太主往杯中舀酒,终于抬眼正视她, “既来求助我,便按我的规矩来。你这般站着,显得我招待不周。”
殷陈默然,走到她对面坐在簟席上,抬手摸了摸滚烫的酒杯,“太主可知此事因何而起?”
“其夜间饮醉冲撞宫中贵人,犯大不敬之罪。”
饮醉?冲撞?他自小要保护嗓子,从不多饮酒,至于冲撞,以他的性子,更是无稽之谈。
什么人都会犯这样的罪,唯独李延年不会。
殷陈听着这几乎与当初齐溪被没入永巷一样的罪名,不禁哼笑一声。
刘嫖盯着她的眼睛,又往杯中添了一勺酒,“按理说他现在是李家的人,自有李家的人去管,你又何必费心去掺和。”
“太主真的认为李家人会管他吗?”殷陈望着湖中荷盖,语气平静。
“哦,我竟没料到你竟是如此热心肠的人。但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一入宫,你便要见到今上了。”窦太主盯着她,眼神中满是玩味。
秋风和畅,杯中酒温度已经适口,殷陈举杯满饮下一杯,“今上或许正期待着我前去见他。”
窦太主举起玉杯浅啜一口,“我让董君送你入宫去。”
“多谢太主。”殷陈起身朝她一礼。
行到作室门,少淑在作室门候着她,低声说了情况,“陛下大怒,罚李侍中没入蚕室,施以腐刑。”
腐刑。
殷陈心头一颤,她躲避了今上一年多,现今避无可避,只能面对他了,“少淑,带我前往宣室殿去。”
“没有陛下口谕,寻常人进不得温室殿。”少淑讶异问道。
“他自会见我的。”殷陈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未央宫数重宫阙,她曾无数次踏入过未央宫,却从未有一次脚步如此沉重。
她心知这回进入宣室殿,便踏入了那个她一直抗拒踏入的圈子,她将与从前那个人生长在殷家班子的殷陈生生割裂开去。
少淑先已经接替了沉碧的位置,升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宫人都识得她,因此一路上无人阻拦。
二人一路到了宣室殿殿门,少淑唤来一个宫人。
宫人见是少淑,行了一礼。
“劳烦中贵人通禀一声,殷医者求见。”
那宫人看了殷陈一眼,道:“陛下有令,请殷医者入殿。”
少淑讶然看向殷陈,殷陈朝她一笑,“劳烦少淑回椒房替我谢过皇后。”
少淑虽心有疑惑,却也不多问,一礼过后便离去了。
殷陈随宫人踏入宣室殿。
宣室殿和温室殿是大汉帝王处理政务的宫殿,殿中的鎏金博山炉飘出轻烟,帷幕重重中,帝王身着玄色锦袍坐在红木双层漆案后。
宫人引她进殿后便退了出去,殿中仅剩二人,殷陈跪下叩拜,“奴殷陈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