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晚柠拢了拢身上的毛毯,闭上眼。
四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周围亲切熟悉的华国语令她异常安心,取行李时她打开手机,点开裴景忱的对话框。
突然拧起来的一股别扭劲儿让她指尖一顿,直接按灭手机屏幕,没有给男人发送落地平安的消息。
反正他那边都能看见定位,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出了机场,戚晚柠一抬头就看见安廷倚在车边叼着烟向她招了下手。
她冷笑一声。
连接机的人都为她安排好了,那就更不用她主动报平安了,反正安廷肯定会事无巨细汇报给他的先生的。
“裴景忱让你来监视我的?”戚晚柠递出行李箱,问得很不客气。
安廷若有所思看了看她,提起行李:“……先生说由我继续来负责你的安全。”
她淡淡哦了一声。
说话间,安廷瞥见一旁局促的戚舒婉,二话不说也将她的行李提在手中,一起装进车里。
戚舒婉立即颔首道谢。
安廷默默扫她一眼,没说话。
回到别墅,戚晚柠安排戚舒婉住在一楼打扫出来的客房,姐姐好不容易气色变好,不想再让她再回那个吃人的戚家。
出国这几天,房间一直有佣人打扫,二楼她的卧室里新换上了一套干净清香的床单被褥。
只有隔壁裴景忱的房间保持了出门前的状态,窗帘拉着,光线昏暗,之前拆卸下来的摄像头全都凌乱地堆在桌上。
许久没有通风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潮气,贝迪说先生最讨厌其他人进入他的卧室,所以一直没有打扫过。
戚晚柠自信自己不在“其他人”的行列,径直走进去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通风。
清透的阳光蔓延进来的刹那,原本死气沉沉的房间立即唤起了活力。
转头的一瞬,她瞥见床脚位置露出了一角素描纸。
她疑惑了一下,弯腰将它捡起来,看见上面的图画时,顿时惊得心漏一拍——
是她。
黑白线条素描版的她。
笑容跃然纸上,正在和活生生的她本人对视。
按理说这幅画是没有什么的,甚至都该夸一下裴景忱的画功精湛,但诡异的是,在她抽出来这幅素描图后,床脚那里又有两三张素描纸钻了出来。
很微妙的感觉,就像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在抽出第一张素描后,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戚晚柠皱了皱眉,捡起那三张素描画,果然又带出新的纸张。
好像进入了循环,无穷无尽……
她举着这些画,呼吸停滞了几秒——每一张素描纸上都画的是她,同一个角度同一个姿势同一个笑容,整齐划一映在眼中简直头皮发麻。
裴景忱是个疯子这一点又在具象化。
为什么画了这么多她?还藏在床底下?
整整一叠纸全都是她,其中只有一张写了日期,显示这些画的绘制时间是在他们领证之后的第五天。
戚晚柠稍稍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她在学校住的那几天……
那段时间裴景忱就一直在房间里画她吗?细思恐极……
戚晚柠心情复杂看着这些画,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将这些画全部铺平展开会是一个怎样的效果?
于是她从床尾开始,一张一张摆出来。
果然,恰好能铺满这张床,多余一张出来都没有。
放眼望去,床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她,用着复制粘贴的淡淡笑容,全都盯着她这位立体的真人模特。
这个画面太诡异了,戚晚柠都吓得后退了一步,恍惚间,她的不真实感很严重,仿佛就连她本人都是从这堆画里走出来的。
她甚至在作死的思考,裴景忱会将她的素描画铺在床上做什么。
会躺在上面,然后很开心和很多个‘她’睡在一起吗?
或者夸张而神经质地欢呼:有好多晚柠呢,他好幸福?
可怕,她好像越来越明白一个疯子在想什么了……
……
床底下还有一个精致的木盒,戚晚柠犹豫了一下,拖出来。
木盒连锁都没有,轻轻拨动锁扣就能打开。
是知道不会有其他人进入这里才不上锁的吗?
还是……期待她能看见?
越来越像潘多拉的魔盒了,戚晚柠做好心理准备才缓缓掀开盖子——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裴景忱的那件黑色睡袍,整齐叠放在最上层,上面贴了个标签写着:纪念和晚柠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晚柠有用力揉捏过。
紧接着是一条西裤,上面写着:晚柠不小心留下的生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