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声,知道陈清也看着平静, 根本余怒未消,像个哑了火的炮仗。这时候要是那句话不对, 她能当场“爆炸”,对旁人更是对自己,都得炸开一层血肉。
“那当初那个,来买我房子的人,是谁?”陈清也慢慢抬头, 眼神直勾勾盯着阮舒池, 眼底通红一片, 她捏着产证的手指, 很是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阮舒池实话答道:“找了个我信得过,但是你不认识的人。是…当时我们学院院长在和我谈人才引进,我就请他帮了忙。”
“舒妈妈他们……”
“他们不知道这件事。”阮舒池解释,“我一个人做的,他们,包括阮歆什么都不知道。”
“…三年前?你那时候刚回国,哪来这么多钱?”
“新大当时在做青年教师引进计划,和学院签订合同以后,会一次性给一笔安置费。剩下的…我和爸妈借了点。没说是买房子,他们都不知道。”
“借钱,找人买我的房子。”陈清也忽然笑了,合上房产证,指尖拂过封面,捏着边缘竖起,一步一步到阮舒池面前。
“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嘛?找人买下我卖出去的房子,现在还要转手回来。那既然如此,当初不如直接借钱给我,少折腾那么些,还少扣点税。”
阮舒池眼尾落下,轻声叹了口气。他去看陈清也,看她眼底波澜正盛,捏着产证的手不住发抖,就知道他这一遭又完了。
“…你要是肯借,早就跟我开口了。”
阮舒池太了解陈清也了,在当时她那个四面楚歌的窘境,要是真愿意向他们求助,根本不会偷偷回云城把房子卖了。
那他也不至于绞尽脑汁,想到这么个不算高明,又必然会惹她生气的办法。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没跟你商量。可那是阿婆留给你的房子,我不想你以后因为买不回房子后悔。相比之下,暂存在我这儿……”
“阮舒池,你真是了解我啊。”
陈清也冷声打断:“你既然这么了解我,既然知道这房子对我重要,要不要猜猜,现在我对你是不是铭感五内?感激涕零?”
“小也,你别生气。”阮舒池* 伸手要去扶她,被陈清也躲开。
“我生气?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是你帮了我啊阮舒池!是你!是你的帮的我!我怎么能生气呢!”
陈清也本不想歇斯底里,墓园附近都是人,探探头就知道他们是哪家,好事的说不定会直接找上阮奶奶。
可她真的忍不下去了。
她想把房产证扔出去,砸阮舒池身上去泄愤,去发泄掉胸口冲撞的烦躁与无力。
偏她不能,房本是阮舒池的,房子是阿婆留下的,她甚至没有资格立场去做上述任何一件事。
背着她找人买房,现在又以为她好的保管者姿态还给她所有的一切,她默念,自己不应该怪到阮舒池头上。
他是为留下阿婆的房子,是为了帮她。
可陈清也在面对阮舒池时,就是有种说不上的无力。
可她觉得自己快憋死了,呼吸不畅,头晕脑胀。要是再不说点什么,从心肺开始就要充气爆炸,然后获得真正的解脱。
陈清也解释不出那种颓然的无力,就好像自己为了摆脱牵连阮舒池的常态,做出的努力到头来都枉然。
他换了个方式又出现在她身边,而自己以为不靠别人的成就,也来自于他的帮助。
与自己僵持已久的眼泪落下,陈清也抬眸一字一顿,把音调咬得极重:“我告诉你,我没有,我一点都没有感激。阮舒池,我一点都不感激你!”
“…小也,这不重要。”阮舒池看她落泪,心揪得难受。
“那什么重要?房子重要,对,这房子是阿婆留给我当嫁妆的。可我就一个人了,哪怕一辈子不结婚,哪怕我把房子卖了,也没有人管,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陈清也边说边往后退,她想拉开和阮舒池的距离,可身后是一条杂草横生边沟,巨大的高度落差之下是荒废的农田和不知名的坟茔,再往后几步就要掉下去了。
“小也,别往后退了。”
阮舒池看着,不敢再伸手,生怕陈清也因为他靠近反抗更甚:“你听我说,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乎那个房子里有阿婆的过去。”
“而我买下,是因为你重要。”
她,重要?
陈清也说不出话,她拿手背抹掉满脸的泪痕,耳边重复阮舒池那句她重要的话。不断回响、放大,再到消失。
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可这一回,陈清也没有抗拒阮舒池的靠近。
几步路,他很快来到她身前,垂眸,镜片后的目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