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
宋今禾只能拉着她,阻止她深陷的五指:“微微,冷静,你冷静好吗?我和你慢慢说。”
许知微捏紧了手,指甲嵌进那道疤痕,连做了三四次深呼吸。
这对新人此时也从台上下来,她一眼看见了许舒,许舒回视她,坐到她身边面露喜悦伸出手,“姐,你来了!”
许知微刚想张口,却看见许舒身后跟着的程嘉树拉了拉她的胳膊。
而后,许舒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似的抿紧了唇。
一刹那间,有什么不明不白的事情强行灌入许知微的大脑里,像一根针管,直直注入了她的大脑皮层。
“程,嘉,树,许,舒……”她一字一句念他们的名字,视线来回地在面前两个人的脸上停留。
“嫂子。”
许知微看见程嘉树的口型,看见他桃花似的眼睛闪烁,恍惚间又喊了一声:“程宥许……”
程宥许在哪里……
“你是程嘉树。”许知微颤颤巍巍开口,看着程嘉树。
程嘉树神色低迷,抿紧的唇缓缓打开,说对。
“程宥许呢?”许知微看着他。
他不答。
又问许舒。
许舒还是抿着唇不言语。
“姐,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她握住了宋今禾的手。
可是得到的还是沉默。
所有人都缄默着,没有一个人给她答复。
“不对,不对……”许知微手又扣紧了。
那场火灾又在她脑海重现,她听见了不同的一句话,看见了没看见的场景。
程宥许的脸在她眼前,他把自己的防护头盔和面罩带在她头上,冲她笑着,“我说过,我天生就是来护佑你的,忘了?”
隔着面罩,她看见了他的背后,是倒塌的架子和熊熊火焰。
一道雷电劈开一切。
“程宥许死了……”
“对吗……”
她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一个从没有冒出的念头,一个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念头。
“这是身体的防御机制,你的大脑细胞在尝试用另一种记忆覆盖原有的记忆。”
覆盖,
原有的记忆。
这一刻,现实和梦境的界限轰然鲜明,她置身雾中,浓雾散开,露出明明白白的真相。
许知微手脚一下变得冰凉,她几乎用尽了全力站了起来。
程宥许死了。
他死了。
宋今禾跟在她身后,“微微。”
程嘉树和许舒也站了起来。
“别跟着我。”许知微没有看他们,低低说出一句。走出了宴会厅。
她仿佛又踏进了一年前那个火场。
她站在摄影棚里,兴高采烈地给程宥许发消息:[这一单搞定之后我的品牌就真的要打出知名度了!]
他发来恭喜的表情,回:[值得庆祝,晚上亲自下厨给你庆功,就吃你最喜欢的蒜蓉蟹。]
[好呀!但我亲你,你可不许躲。]
[我不躲。]
[谁躲谁小狗。]
[好。]
脚下的地毯化作绵软的云层,她深一脚浅一脚踩在云层里,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
跟着电梯上行,直到一阵风刮过来,发丝拍在她脸上。
天台上能听到风刮云朵的声音。
“嫂子!”
“微微!”
跟在她后面的脚步声错乱不堪。
向身后看,三个人在风的另一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痛苦悲伤的表情,宋今禾伸着手,想让她回来。
还有程父,还有程母,他们也来了,看着她,表情也痛苦,可许知微知道,不是为了她。
程宥许是为了她死的。
她害死了程宥许。
他们恨她。
这是应该的。
许知微踩上白灰色的高石阶,迈了过去,感受到风从四面八方而来,每一阵风好像都在帮她濯清记。忆。
而那记忆里,全是程宥许的身影。
她咬着烫舌头的红薯傻愣愣地问他谁赢了,他含着笑说自己看不懂,最后分别时捧着两个红薯扔进她手里,说:“送你的。”
她被他的球砸中,疯狂骂他不长眼,还阴差阳错晕在他怀里,他送她去了医院,却因为不小心看了她学生证上的照片被她骂有病,他还真有病似的开车门要跳车。
她陪他参加老年舞会,他们不会跳舞,四只脚忙乱地不停互相来回踩,她脚被磨破,他急急忙忙去拿鞋给她换,身影在璀璨的篝火下异常夺目。
她去了他的工作室,听他说了很多从前的事和未来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