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知不觉窝在躺椅上睡着了。

再醒来就是听见一串急促沙哑的呛咳声，008伸了个懒腰，定睛看过去险些没被吓掉魂。

大片猩红血迹喷溅而出，男人凭空出现，痛苦地跪爬在大床上，颤抖的指尖抵去口中，抠挖出一块块鲜红的内脏碎片。

他眼睑通红，脸色灰白，仓促地瞥了眼挂钟，忍痛扯下脏污的被褥，团成一坨塞进床底。

做完这一切，他冷汗直流，烂泥般躺在地上，喉管里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嗬嗬声。

男人恢复了点气力，又撑起上身向衣帽间里爬，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整个卧室都浸泡在浓浓的铁锈味儿中。

就在这时，玄关蓦地‘嘀’了一声，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哒，哒，哒。

荣玄玉眉眼弯弯地扭开房门，人还没到，悠扬的嗓音先一步飘进来：“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香甜软糯的烤红薯从掌心滑落，倏地砸在地上。

她无声地张了张嘴。

“……哥。”

明明只比往常早半个小时回家而已。

第76章 进入副本 迷失(二)

从始至终, 荣玄玉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她肢体僵硬地走到卫晋身旁，缓缓倾身, 小心翼翼地抱住他。

男人下意识垂头，视线飘忽不定, 唇瓣反复开阖几次, 艰涩道：“小玉, 你听哥解释……哥不想骗你的……”

卫晋原以为只要小心点，再小心点，就能这样一直陪在荣玄玉身边。可近几年, 副本难度随机性愈发难以捉摸，即便是他, 也难以确保每次都能毫发无损地闯出来。

从某种程度上，循环副本是柄双刃剑, 它只有两个结果选项, 要么死在里面, 要么通关续命，简单浅显得一眼便能看透。

可无论什么事情，一旦沾染了生与死的课题，就会立刻变得复杂晦涩，难以抉择。

卫晋别无选择，只能一而再, 再而三地逃避现实，吸食鸦///片般贪恋沉湎于荣玄玉的怀抱。

血腥可怖的外伤奇迹般快速愈合, 侧耳细听，甚至可以感知到血肉蠕动凝合的噼啪声。

如果不是满地依旧一片血色狼藉，008几乎以为自己做了一场诡谲的噩梦。

卫晋久未听见回答, 生硬地咳了咳，一如既往地转移话题：

“小玉不是给哥带了烤红薯？哥饿了，你去拿给哥好不好？”

说着，男人终于忍不住抬头觑了一眼，只一眼，他便惊骇地睁大眼睛。

“小玉！！小玉！”

荣玄玉面色灰白，瞳仁涣散难以聚焦，定定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就好像……

瞎了一般！

卫晋慌了神，抖着指尖在她面门处挥了挥：

“小玉，回答我，能听见哥的声音吗？”

荣玄玉一动不动，纤长的睫羽在侧脸上打下一片暗色剪影，恍若一尊残缺风化的佛像。

挥动的气流打在脸上，她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向卫晋。

卫晋刚松下一口气，便又狠狠地提了起来。

荣玄玉空茫的视线越过他的耳畔，径直向着阳台的方向望去。

她伸出中指贴于唇上，然后伸直掌心置于头侧，自后向前挥动几下。

——哥。

手语！是手语！

卫晋倏地捂住嘴唇，他悔不当初地抱紧荣玄玉，一向沉稳的嗓音瞬间沙哑起来：

“小玉，哥没事……哥没事……别怕，哥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荣玄玉坚定地摇摇头，指尖循着男人的腰腹，向上，抚过漂亮的锁骨，细致地检查他脸上的伤痕。

入手光滑，细腻，完好无损。

她停顿一下，无声地叹息着。

沉默的意义有很多，卫晋竭力阻止自己深想。

你问他为什么能看懂手语？那是因为他刚把荣玄玉捡回家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个几乎没有自主意识的小哑巴。

卫晋小心翼翼地养了那么多年，才让荣玄玉主动敞开心扉，而现在，又是他亲手把她推向万劫不复。

男人痛苦地闭了闭眼，他俯身印下一吻，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荣玄玉听，不停喃喃自语着：

“小玉，别怕，不会很久的……马上就能看见，就能发出声音了……”

他示意荣玄玉待在原地，兀自跑进衣帽间，换下一身血衣，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棉服。

彼时，卧房里的荣玄玉一动不动地垂头，深不见底的瞳仁轻微地转动一下，扶着身旁的小几站起来，稍稍感受可以下方向。

耳畔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