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胭没想太多,脚步未停。
灶房里黑漆漆的,进门踩到一堆东西,脚下发出碎裂的响声。祝胭向门外撤了一步,抬手隔空点燃了油灯。
在和他相处的日子里,灶房只要没做饭,永远都是干净整洁的,灶台和地面一尘不染,碗筷摆放整齐,蔬菜肉类分门别类,最容易生灰的灶眼也是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就连洗得发白的抹布上都会留有好闻的青草香。
祝胭没见过这样狼藉的灶房。
踩过一地残渣,打开大锅盖,满锅的水温热,冒着短短的白烟,她把汤婆子里灌满热水。
灶房的惨状碍眼的很,祝胭一挥手将灶房恢复成原样。
严格来说,是将局部环境里发生的事倒流回去,倒地的桌子怎么倒下的就怎么起来,碎掉的碗碟也在极快的时间里重组,一切恢复成裴守卿刚做好菜坐下等她时的样子。
连灶眼里熄灭成灰的柴火也变成了又长又粗糙的原始样子。
仿佛灶房里没有发生过闹剧,黑暗里的不理智藏在暖黄的灯光下,一切重新变得平静。
祝胭很满意,路过碗柜的时候眼尖的发现一个碟子边缘沾着血迹,她用手擦掉,揣着汤婆子回了卧房。
给自己身上同样施了净身诀,踢开鞋子钻进被子里,把汤婆子放在裴守卿身边。
裴守卿睡得并不安稳,倒是闻到了祝胭的气味,紧缩的眉头稍稍舒展,嘴里依旧念着她的名字,身体从平躺变为蜷缩,不安下寻找熟悉的气味。
祝胭翻过身,枕着手侧躺着,另一只手有节奏的哄拍着他的脊背,任由他迷糊的钻进自己怀里,跟个小狗似的。
雨下到后半夜就停了,裴守卿身上突然起了高热,睡得迷糊的祝胭察觉到他的身体滚烫,立马睁眼醒了。
以后早上得带着他强身健体,这个身板稍一折腾就容易生病。
采了一段时间的草药也不是白瞎的,以防万一裴守卿在草药房里也放了几贴常见的中药,祝胭打着哈欠下床,熬了浓浓的一碗。
扶着裴守卿靠在自己身上,舀了药喂他。
药没喂两勺,顺着嘴唇流下撒了一多半。祝胭转身刚把药碗放下,裴守卿眼睛睁开一丝缝儿,头脑发胀的醒了。
“阿胭……咳咳……”
他声音嘶哑,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红,发烫的手从被褥里伸出来去碰她,隐约摸到一片衣角,他想握紧奈何全身无力,衣角从指尖划过怅然若失。
“醒了?”
祝胭折回来,准备让他自己喝药,没想到被他突然挣扎固执的抱住,脑袋埋在肩上,双手双脚缠着她,他浑身烫得厉害,像一团会动的火。
夫妻间的小动作她很熟悉,被黏住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消停的。可是他发着烧,不喝药怎么行。
祝胭耐着性子哄他,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一遍一遍抚摸,顺着他的发从上到下。
裴守卿不知道是不是烧糊涂了,仿佛漂泊多年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安全的港湾,循着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眼泪失禁不住的往外流,不一会儿便打湿了祝胭的一片衣襟。
脑子还不清醒,又生着病,祝胭怜惜他,替他擦去脸上的泪。
“乖,喝药好不好?”
裴守卿埋在她的发里呜咽,声音里带着咳,他仿佛是一簇无根的浮萍,靠着祝胭才找到一点儿家的温暖,他是菟丝花没有祝胭他要怎么活?
头还发着昏,他凭借本能不断地从祝胭身上汲取养料。
等他哭累了,祝胭轻轻掰正他的脑袋,隔空抓回药碗抵在他的唇边。
“张嘴。”
第32章 缠祝胭缠得紧
眼睛被朦胧的泪水糊住, 裴守卿听话的张开嘴,就着祝胭的手乖乖喝了药。药里有助眠的成分,瘦削的男人意识模糊, 耷拉着脑袋,手依旧抓着女人的衣服, 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裴守卿散开着发,头微微扬起,从祝胭的角度可以看见他骨骼分明的下颚, 素白的脸上苍白的嘴唇。
睡着的男人身体缠祝胭缠得紧,祝胭用了点妖术才将人放平。
左右已经醒了,她抓着裴守卿的手把玩。男人上次切菜结痂的伤口刚好, 如今手掌上又添了新伤。祝胭将妖力中提纯后给他治疗伤口,又一道道地涂抹裴守卿自制的凝脂膏。
半个时辰的功夫, 男人手心上参差的伤口痊愈得很快,细小的已经看不见了,深点的睡一觉也会好得差不多。
她没问裴守卿发生了什么,人还烧着, 哪有半分清醒,今晚的事等他醒了以后再说。
祝胭的手背贴上裴守卿的额头, 药效上来, 他的身上出了汗打湿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