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佩刀\"当啷\"坠地,刘建德猛然转身,虎目死死盯着卫岩。帐内空气瞬间凝固,陈远缓缓摇开青竹羽扇,扇面遮住上扬的嘴角:\"将军,我说什么来着?这卫岩分明......\"
\"荒谬!\"卫岩突然暴喝,猛地踹翻身边案几,酒盏碎裂声惊得众人后退半步,\"立渊那竖子不过是装模作样的草包!他整日躲在帐中咳血,连给伤兵换药博取将士们的好感的主意都是太子妃想的!\"他抓起酒坛仰头灌下,酒水顺着下颌滴落浸湿衣襟,\"哼!那些人八成是瞧着那立渊靠不住,自个儿替将士们着想罢了!\"
刘建德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眼底疑虑稍减。?1\3?x!s!.~n¨e`t·卫岩却不依不饶,一脚踢飞碎瓷片:\"若他真有本事,为什么杀了魏然立威?那魏然可是前任守将的胞弟!如今城中粮草见底,将士们饿着肚子,主帅不想办法,底下人只能自己解决!\"
\"将军,这说辞太过牵强!\"陈远猛地收扇击案,身后七八个谋士同时抱拳进谏,为首的夏国谋士厉声质问:\"为何早不反晚不反,偏偏在卫岩投诚后异动?分明是连环计!\"
帐中争论声浪迭起,刘建德却突然抬手打断。他上前扶起踉跄的卫岩,掌心重重拍在对方肩头:\"诸位莫要再说!卫将军肯抛下那昏聩之主,足见忠勇。若连他也要猜疑,以后谁还敢来投奔?\"他转身时扫过陈远阴沉的脸,唇角勾起冷笑——这些夏国派来的谋士,最近总爱对他指手画脚,倒不如这新投的猛将合心意。
刘建德转身想想,今早立渊拿着王爷的书信向他求粮的情形还在眼前。此时那书信还躺在案几上,还未拆封,月光照在火漆印上泛着刘建德得意的笑容。他走过前去,拿起放在烛火上,燃烧到一半,丢在火盆里。
子时刚过,韦程与崔哲风尘仆仆地掀帘而入。韦程的衣袖上还沾着草屑,怀中鼓鼓囊囊地抱着油纸包,崔哲身后的士兵们则推着几辆覆着破麻布的木车,车轮碾过青砖发出沉闷声响。
\"殿下!\"韦程单膝跪地,油纸包散开露出金灿灿的粟米,\"按您吩咐,已将三百户村民接入城防最坚固的西营,村民家的地窖里藏了粮食。城外瘟疫的消息传得很快,刘建德的搜刮队果然退了十里!\"崔哲跟着抱拳,嘴角带着狠厉笑意:\"属下截了三辆运粮车,还顺道烧了他们的草料场。\"
营帐外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伤兵们挣扎着从榻上起身,几个年轻士兵忍不住击掌欢呼。贞孝快步上前查看粮袋,指尖沾了些粟米碾碎,露出欣慰的笑:\"有这些粮食,够撑几天了。\"
就在这时,帐内突然传来铁链响动。众人循声进入营帐,只见蓬头垢面的魏然从屏风后走出,身上还穿着白天行刑时那件染血的囚衣。大家面面相觑——分明亲眼见他身首异处,怎会......
\"诸位受惊了。\"魏然哑着嗓子扯开衣领,露出颈间用朱砂画的血痕,\"几日前收到殿下密信,才知要演这出死囚替斩的戏。\"他苦笑看向立渊,\"若非殿下派人提前安排好,末将这条命可就真折了。\"
\"原来都是殿下的计谋!\"朝露眼眶泛红,抓起案上的帕子狠狠擦拭眼角,\"害我白白哭了一夜,还以为......\"她跺着脚的模样惹得众人发笑,连贞孝都忍不住掩唇轻笑。
笑声未落,人群里的老妪突然挤进。她颤巍巍地拉住朝露的手,浑浊的眼睛满是期待:\"殿下,我那孙儿卫岩虽在敌营,但也是听您的吩咐......这孩子从小没了爹娘,老身就盼着他能成家......\"
营帐内突然安静下来。朝露的脸涨得通红,慌乱地往贞孝身后躲。立渊与贞孝对视一眼,目光中流转着默契的笑意。立渊抬手虚扶老妪,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老人家放心,卫岩的功劳,本殿记着呢。\"
晨风吹过帐角,将众人的笑声与议论声卷向城头。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立渊望着案上那堆新缴获的粮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刘建德,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次日卯时三刻,战鼓如雷滚过护城河。刘建德身披玄铁重铠,手中令旗直指城头:\"卫将军既是诚心来投,便取下立渊首级,以证忠心!\"话音未落,身后陈远摇着羽扇冷笑:\"正是,先锋之位,非卫将军莫属。\"
卫岩眼底闪过一丝寒芒,抱拳应下。他策马奔至阵前,长枪挑起清晨薄雾,抬头望向城头。立渊身披银白铠甲,手中令牌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两人目光相撞,皆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