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密道提前疏通已是奇迹，今日若无水道分流，伤亡只会更惨重。\"主帅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刘建德突袭本早有预料，只是探子回报的决堤时辰有误，这绝非人力可抗。\"

一旁的沈墨猛地将长枪插进泥地，甲胄缝隙渗出的血水混着泥水蜿蜒而下。这位素来冷峻的武将此刻眼眶通红，盯着远处被冲垮的药庐残骸——那里曾堆满止血草药，如今只剩破碎陶罐漂浮，浸泡在泛着白沫的污水里。

崔哲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大家沉浸在一片肃杀之中。寒风卷着腐叶掠过断壁残垣，泥浆在破碎的青石板间翻涌，裹挟着半浮半沉的尸体。崔哲依旧瘫坐在那里，指节抠进砖石缝隙，指尖渗出的血珠混着污水蜿蜒而下。远处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忽然传来婴儿尖锐的啼哭，旋即被浪涛吞噬。

\"崔大哥！\"伴花的粗布裙摆沾满泥浆，发间银饰歪斜，却仍稳稳扶住他颤抖的肩膀。她刚从临时搭建的医棚赶来，袖口还沾着草药汁液，\"您疏通的水道救了半数百姓性命。若不是您...\"

话音戛然而止，城外突然响起震天战鼓。崔哲猛地攥紧城墙垛口，指节在青砖上刮出刺耳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城外黄土垒起的土墙巍峨耸立，墙下旌旗招展，与城内的残垣断壁形成惨烈对比。

刘建德身披玄色大氅，趾高气昂地立在阵前，手中马鞭轻点地面：\"夏世安！看看这城中惨状！只要你肯归降，本将军必保城中百姓平安！\"话音刚落，一队士兵推着粮车缓缓而出，金灿灿的粟米倾倒在阵前，引得空中飞鸟争相俯冲。

城中一处高地上顿时响起骚动，百姓们挤作一团，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夹杂着压抑的啜泣。几个受伤的士兵互相搀扶着望向城外，喉结不住滚动。

见城中没有回应，刘建德再次叫喊，裹挟着得意的笑：\"夏将军若执意顽抗，明日此时，这满城百姓，都要化作饿殍！\"他身后士兵齐声呐喊，声浪震得城墙砖石簌簌而落。

然而夏世安却已抽出佩刀，刀锋直指天际。残阳的血光在刀刃上流转，映得他面容如铁：\"刘建德！你以为几车粮草就能瓦解人心？\"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身后将士，\"我夏某在此立誓，必与诸位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