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翡翠般的溪流自嶙峋山石间蜿蜒而出,溪底铺着细碎的青石,映得流水泛着幽幽蓝光,宛如山神遗落的玉带。^x^i!n·2+b_o!o,k\.*c*o/m_
“竟还有这样的景致。”贞孝松开立渊的手,小跑奔向溪边。她蹲下身,指尖划过水面激起一串晶莹水花,惊得溪中游弋的银鳞鱼群倏然散开。朝露则蹲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拾起一枚半透明的枫叶,叶脉间凝结的冰晶折射着天光,恍若被冻住的晚霞。
三人沿着溪流行至山坳,豁然出现一汪被峭壁环抱的湖泊。湖面凝结着薄冰,冰纹如蛛网般向湖心蔓延,在斜阳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立渊忽觉肩头一沉,原是贞孝将披风搭在他身上,自己却踮脚凑近冰面,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雾珠:“像不像宫里珍藏的琉璃盏?”
绕过湖泊时,轰鸣声自密林深处传来。拨开覆着霜花的藤蔓,一道白练般的瀑布骤然倾泻而下,水雾裹挟着碎冰砸在岩石上,溅起万千星子。瀑布下方的深潭腾起袅袅白雾,与周遭松柏枝头的积雪相映,竟似仙境腾云。朝露摘下腰间香囊兜住飞溅的冰粒,笑靥比潭中倒影还要清亮:“这样的冰珠,用来泡茶最是清甜!”
暮色渐浓时,立渊折了根枯枝在雪地上画路线,贞孝托腮蹲在一旁,发间银饰与飘落的冰晶一同闪烁。山风掠过林间尚未凋零的野菊,将细碎的花香揉进瀑布轰鸣,远处的溪流仍在不知疲倦地奔涌。
立渊倚着覆满青苔的岩石坐下,粗粝的石壁硌得脊背生疼,却比整日颠簸的马车安稳许多。他望着贞孝蹲在溪边枯枝堆前,玄色劲装下摆浸着溪水,发辫垂在肩头随着动作轻晃。只见她指尖翻飞,将晒干的松针塞进石缝,又抽出软剑削尖枯木,火星迸溅间,一簇火苗忽地窜起,映得她侧脸泛起暖红。
朝露背着竹篓从密林钻出,篓中几只野兔还在扑腾。\"山坳里设的套子,竟逮着这么肥的!\"她笑着将猎物递给贞孝,目光掠过立渊苍白的脸色,从包袱里摸出半块茉莉方糕,\"殿下先垫垫肚子?\"
篝火噼啪作响,兔肉油脂滴入火堆,腾起阵阵焦香。贞孝撕下最嫩的肉块,仔细剔去骨头,用匕首串着递到立渊唇边:\"小心烫。\"立渊就着她的手咬下一口,温热的肉汁混着西南特有的香料,驱散了几分寒意。朝露倚着马车车轮,望着天上北斗七星,忽然轻笑:\"以前在花月谷,哪敢想有这般自在的日子。\"
星河渐转时,立渊忽觉倦意如潮水漫上来,连日奔波的虚弱感在温暖中愈发明显。贞孝见状立刻起身,扶住他颤抖的手臂:\"草屋我已打扫过,去歇着吧。\"两人相携走向溪边那座破旧草屋,月光为玄色劲装与素白中衣镀上银边,恍惚间竟像是回到初婚时,在宫墙内漫步的夜晚。
草屋内弥漫着陈年艾草味,贞孝将带来的棉被铺在木榻上,又往火塘添了几根干柴。立渊躺下时,她轻轻解开他的外袍,指尖擦过肋骨处刚刚愈合的伤口,眼底泛起疼惜:\"还疼吗?\"话音未落,立渊已将她拉进怀中,感受着她发间残留的木樨香与篝火气息,在西南初冬夜的寂静里,听见彼此重叠的心跳。
而朝露蜷缩在马车上,裹紧狐裘望着草屋方向微弱的火光。寒风拍打着车辕,她却觉得从未有过这般安心——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余州城营帐内的那夜,立渊播下的那颗种子已经悄悄发芽,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晨光刺破薄雾时,贞孝松开垂落腰间的青丝,水红襦裙掠过沾满晨露的石阶。立渊望着褪去劲装的妻子,发间木樨簪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恍惚又回到寿昌宫初见那日。
两人走出草屋,昨夜的篝火上放着朝露已备好的晨食,可望来望去却不见她的身影。
\"朝露!\"
立渊话音未落,忽闻树林深处传来压抑的干呕声。
两人拨开沾满霜花的灌木,朝露正扶着树干剧烈呕吐,苍白的指节泛着青灰。立渊快步上前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可是昨夜的兔肉......\"话到嘴边戛然而止——贞孝已蹲下身,指尖按在朝露腕间寸关尺,瞳孔骤然收缩。同为母亲的敏锐让她瞬间读懂脉象,目光从朝露颤抖的小腹挪向立渊,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朝露瘫软在立渊怀中,泪水冲破防线。她望着头顶交错的枝桠,仿佛又看见多年前西都宫墙倾塌的火光。
贞孝的手突然覆上朝露发凉的手背,无声的安慰胜过千言万语。立渊摩挲着朝露发顶,想起母亲的那封信:\"朝露这孩子,你要护好......\"原来冥冥之中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