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失忆 绒绒，我是你的夫君

岁除前一夜, 京城格外喧嚣，烟花炮竹声此起彼伏，接近郊外的吴府更是时常被烟花照亮。

周钰怕这些一惊一乍的声音惊到祝绒, 便将门窗紧闭, 仅留可透气的一条门缝。

自从祝绒受伤昏迷后, 他便一直惩罚自己不得进食，不管吴东来和张然几人怎么劝，就是一口都不肯吃。

绒绒也饿着肚子呢, 他自是要陪着她。

周钰也不敢入睡，生怕睡着后祝绒会出事, 三日下来, 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他要来许多纸张，按照记忆中祝绒教他的法子，折了一地的纸船, 每一艘都放上了一小盏蜡烛，将地下室照得极其明亮, 就像从前祝绒为他点亮满屋的花灯一样。

他挑了一艘最好看的纸船，放在祝绒的枕边，再将他的玉佩放到纸船里。

就算没有流水, 这纸船能否带着他的心意, 潜入祝绒的梦中？

能否替他告诉她，他在等她，他好想她？

“绒绒, 你看我折纸船可有长进？”周钰握着祝绒的手轻声说道，“我觉着都要比你折的更好看了。”

话音落下后，又是一阵可怕的死寂。

祝绒依旧安静地躺着，三日来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周钰每日都问军医好多遍，可答案还是同一个。

要看天意，但昏迷越久，醒过来的机会便越渺茫。

他能看出来，军医的神色一日比一日勉强，今日他便不再问了。

“小懒虫，新岁快要到了，你要一直睡下去吗？”周钰俯身趴在祝绒的身旁，在她耳边喃喃道，“你不是还要将祝氏花灯发扬光大吗？不是还要赚很多银子吗？再睡下去，这些便都要变成春秋大梦了……”

“绒绒，与我说句话吧……”周钰轻轻阖上眼，本只是想闭目休息一下，却迷迷糊糊地坠入了梦境。

他回到了齐州的城郊，心中欣喜不已，奋力朝那间小屋奔去。

然而，那总是灯火通明的屋子此时却黯淡无光，院前树上的动物花灯，全都缠满了蜘蛛网。

屋内亦是落满了灰尘，遍地狼藉破败。

他无措地环视四周，唤了几声祝绒，却无人应答，一时心急不已。

绒绒去了何处？为何屋内没有光亮？

忽然，木门虚掩的房里透出几缕烛光，周钰眼前一亮，是绒绒！她在房里！

他急切地想要看见她，立即冲了进去。

房中却不是他印象中的模样，空荡荡的，只有一口敞开的棺材横放在中央。

周钰感到身体发僵，双腿如同被冻住，动弹不得。

不可能……不会的……

他不敢靠近，可那棺材却朝他一点点移动，直至他看清楚躺在棺材中的人。

祝绒浑身是血，闭着眼躺在棺材中，了无生息。

周钰被这极其可怕的画面吓得顿时惊醒，心脏狂跳，背冒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紧紧攥住祝绒的手，没忍住红了眼。

那是梦，只是梦……周钰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绒绒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她现在好好地躺在他的眼前呢。

周钰心有馀悸地擡眼看向祝绒，却猛然撞进一双微微睁开的眼睛里。

“绒……绒绒？”周钰不敢相信，怕是自己看错了，使劲地眨了几下眼睛，还是看到祝绒睁开眼，正在望着他。

周钰的眼泪立即便掉了下来，一股狂喜猛烈地冲撞着他的胸膛，他恨不得立即将祝绒抱住，恨不得将爱意全都说给她听。

可是，狂喜过后，周钰忽然发现，祝绒望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她在害怕，连被他握住的手都在发抖。

周钰蹙眉问道：“绒绒，你怎么了？可是哪里疼？”

祝绒几度用力，才将手从周钰掌心中抽出来，整个人畏畏缩缩地躲向床的另一边。

她艰难地问出几个字，声音哑得厉害：“你……你是谁？”

周钰怔然，但看到祝绒头上包扎着的绷带，很快又接受了眼下的情况。

许是她伤了脑袋，又昏迷太久，刚醒来有些迷糊。

周钰看她如此害怕，便没再靠近，柔声道：“绒绒别怕，我是周钰，你可还记得？”

祝绒躲进被褥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看周钰，许久都没有回答。

她不记得了，她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