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进行一次清理，彻底拔除周家的势力。

没了一个周钰，总会有梁钰或t林钰能顶上去，只是萧元祁没想到，拎出来一个陆景和，只在下手之初是决绝的，过后竟是如此软弱无能。

他还以为，陆景和与他是同类人。

“陛下，历经凌河一役，北平王的心性也许会与从前不一样了。”刘公公低声道。

萧元祁攥紧了玉扳指，冷笑道：“人一旦经历过真正的绝望，只会变得更强更狠，更难以琢磨与掌控，刘卓，你跟着朕这么久，怎会不知？”

若没有兄长们一次次的赶尽杀绝，若不是巨大的痛苦支撑着他，他怎能走到今天，稳坐这龙椅？

顺他者，活，逆他者，死。

他要足够强大，足够狠辣，才能守住他自己的东西。

“陛下说得是，老奴思虑不周。”刘公公将身子弯得更低。

“若只是他一人，朕不会如此犹豫。”萧元祁的眉头越皱越紧，“但吴东来终是念在旧情，帮了周钰这一次，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镇北军如今势弱，他可以让周钰重掌镇北军，但不能再让西平军与周钰扯上半点关系，再一次养虎为患。

萧元祁走到一盏宫灯前，思索之际稍稍分神，发现这是一盏新灯。

“这灯……”

刘公公答道：“陛下，这是此前您为庆贺雪妃娘娘诞下小皇子，让户部更换的新宫灯，说是寻了此前制作龙凤灯的齐州制灯师设计的。”

萧元祁摩挲着灯上雕刻的百花，触碰到梅花时，指尖一顿，像被烫到一般缩了一下，片刻后好似重新鼓起勇气，才又伸手去触摸。

他的耳边，隐约响起了姜玥与他行房事时，唤他“萧郎”的声音。

可下一瞬，眼前那几朵红梅迅速枯萎，化成姜玥僵硬地躺在榻上的模样。

耳边的声音，变成了萧文善凄厉的哭喊声。

“罢了……且让北戎那个小崽子过来，若周钰真有本事翻身，朕便饶他一次。”萧元祁收回手，走回桌案前坐下，“重新壮大镇北军，替朕守住北域最要紧，至于他日后是否真的忠于朕，便再说吧。”

“陛下，周家世代为将，忠于大梁国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抹不掉的，您不必太过担忧。”刘公公停顿片刻，试探问道，“只是北平王回来，陆将军便废了……雪妃娘娘那边……”

“一个女人而已，哄哄便是了……”萧元祁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阖上了眼，“只是慧白，到底不像皇后那般懂事……”

*

陆景和进宫前，本计划尽快赶回齐州与徐薇一同吃饭，但他顶着被砸红的鼻梁离宫时，却很想去另一个地方。

他骑马去了徐薇为他们二人买的乡野小屋，点燃悬挂在门前的两盏灯笼，安静地在门前台阶坐了许久。

他靠着屋梁，一直望着那棵冒新芽的树，以及树下的石桌木椅，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慢慢便闭上了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身体上有异物爬过的感觉弄醒了，下意识伸手去拨了拨，熟悉的触感令他一下子睁开眼，有些不耐烦拨动的手立即变得小心，将脖子上的蜘蛛引到了手心里。

“你第一次见他时，都快吓尿了。”

徐薇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陆景和转头望去，发现自己靠着的不再是屋梁，而是徐薇。

“我才没有，只是有点……意外。”陆景和用手指碰了碰蜘蛛的头，将它放到地面由它自己行动。

徐薇勾了一缕陆景和的头发把玩，“怎么来这里了？”

陆景和重新卧下，躺在她的腿上：“太喜欢了，想来看看。”

“那为何不直接搬来此处？”徐薇转动着手指，把指尖的头发缠了几圈。

陆景和侧头望着那棵树，沈默片刻，轻声道：“我怕弄脏了。”

风轻拂过，树上新芽的苞片被吹落许多，好似白雪纷纷扬扬落下，显得夜色愈发寂静安宁。

微透的白色凌乱地落在地上，却衬得整个院子一尘不染，与世隔绝。

徐薇卷着陆景和的头发，许久后才低喃一声：“傻子。”

陆景和闭上眼：“徐薇，若有一日，我做的那些事尽数败露，你要如何？”

“我是帮凶，能如何？”徐薇不甚在意。

“子母蛊……周钰知道了，所以宇文轩要进京。”陆景和语气平淡，“陛下允准了。”

徐薇轻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