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帮我 火已经灭不了了

吴东来把祝绒给他的信反覆看了三遍, 久久没有作声。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望着历经大战后渐渐恢覆色彩的齐州, 眼底泛出一层薄泪, 慢慢叹出一口气。

“老周啊……”

他喃喃自语, 只是唤了一声，剩下的话，苦涩得难以说出口。

将军一生血战沙场, 直至死亡或迟暮，忠的是君王, 守的是家人。

可当他们所忠之人, 不把他们的性命当做一回事，甚至要杀他们拼命守护的家人，身上累累伤疤, 便不再是荣誉，而尽数变成了笑话。

“阿钰……知晓此事了吗？”吴东来沈声问道。

祝绒望着他向来笔挺的背影, 忽然觉得比往日苍老许多。

“还没有，我也是刚得了这封信。”她比方才冷静了一些，分析道, “信上说, 皇帝忌惮的，是周钰手上的兵权，他如今早已没有什么兵权, 镇北军只剩下那几千人了，坏就坏在……”

“坏在我率兵来支援，还鼓动了其他军队，来救皇帝想要除掉的人……”

吴东来接了祝绒的话, 忍不住冷笑一声，“我当真没想到，陛下竟因为齐州百姓曾发起几场动乱，便故意要弃了整个齐州。”

“伯父，若皇帝要赶尽杀绝，周钰根本逃不掉。”祝绒绞着衣裙，有些无措，“他在意的人，太多了……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再背上任何人命债。他逃不掉的。”

吴东来沈默许久，缓缓转身看向祝绒，神色覆杂：“眼下之局，恐怕只有一种解法。”

祝绒亦擡眼朝他看过去，眼中尽是犹豫。

吴东来看她眼神，道：“丫头，你应当也想到了吧。”

“君不仁，要臣死，臣为求生，唯有与君相争，颠覆皇权。”

祝绒垂下眼，望着绞住衣裙的手指，“可是周钰他，他恐怕不会选这条路。”

正如此前林照辉同她说的那样，周钰有周家最后一人的负担在，他的骨血里便是忠诚，即便性命受到威胁，他可能也永远无法挣脱这道枷锁。

要他反了皇帝，比让她此生不再触碰花灯还要难。

“此路艰难，且不说胜算，大肆起兵于将士和百姓而言，又是一场劫难。”吴东来又是一声长叹，“但阿钰只有这一条生路了。”

祝绒烦心不已，闭上眼欲厘清思绪，却在视线陷入黑暗之际，忽觉天旋地转，身子失了平衡，往前一倾，吴东来忙伸手扶住她，蹙眉探了探她的脑门。

“丫头，大夫说过，你不可忧虑太深，如今还有时间，皇帝多疑，又甚是在意自己的名声，真要找阿钰麻烦，也得先把他请进宫里去，不会趁他还伤着，就言不正名不顺地派人来捉拿。”

吴东来拍拍祝绒的肩膀，安慰道，“此事你回去与阿钰细说后，让他决定吧。无论如何，他都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可是祝绒的神色却愈发难看了。

“我担心的就是他会尽全力保护我，我更希望他保护保护自己。”

*

祝绒坐马车回到了作坊，进门前，她多次深呼吸，调节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在周钰面前摆着一张丑脸。

她推门进房间的那刻，黯淡的眼眸便被满屋的t花灯点亮了。

周钰半靠在床沿，正望着她笑：“欢迎回来，夫人。”

“你怎么起来了！”祝绒没有跟他笑，而是急着冲到床边要他躺下。

“大夫允许了，我才起来坐坐的。”周钰擡手揉开祝绒紧拧的眉心，“夫人莫急，我很听话的。”

“那这些灯又是怎么回事？”

“我拜托人点了几盏你从前做的花灯，以便夫君我睹物思人。”

祝绒这才舒展了眉心，在床边坐下：“大夫说你伤口如何了？”

“除了最深的那道，其他皆已开始愈合，他还允许我明日下地行走了。”周钰温柔的笑中带有一丝炫耀，“如何？你的夫君是不是身强力壮？”

祝绒微微扬了扬嘴角，看周钰在笑，始终没有把信的内容告诉他。

他方才死里逃生，她想让他再多笑笑。

祝绒掀开被褥，也半躺下去，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上，望着前方轻声道：“是，我夫君最厉害了。”

周钰并未发现，她又偷偷红了眼眶，仍开心地笑着：“阿然方才来，说明日大家要一起吃一顿好的，为方便我们两个病患，便直接在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