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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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梁雾思绪渐渐飘远。
下午在海滩边,路城接那通电话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我们很好,很相爱。”
“对吗?宝贝。”
“say yes.”
“……”
当时她给了什么反应?
像是着了魔一般,嗓音稍稍有些艰涩,却还是遂他的意愿,说了yes。
说出口那刻,梁雾就觉得自己完了。
假如换做是其他异性,向她提出这样的请求或是希望她帮忙,假扮女友,甚至是隔着网线和电话线,梁雾也一定是一口回绝的。
而当提出者时面前这位少年人时,她脑海里在瞬间过了千百种拒绝方式,最后却一种也没采纳。
所以她才觉得,自己不对劲。
路城牵起嘴角,看上去眼角眉梢都沾染着愉悦,面对alison语气也轻松不少,“怎么样?我自然是不会骗你的。”
“这怎么可能……”alison从歇斯底里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只剩下震惊以及无措,隐隐有啜泣声,“lu……”
路城仍是轻轻拉着她的衣袖,但梁雾不太想听下去了,她心情十分覆杂,擡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下巴微扬,示意他自己先随处逛逛。
他垂下眼,看着年轻女人虽然脸上云淡风轻,眉毛却是轻轻皱起的,心里有数,沈默两秒,撒了手。
的确不能心急,否则适得其反。他默默想。
梁雾挣脱开腕间桎梏后,顺着沙滩向海边走去,她穿了双运动鞋,一脚踩进细软的沙子中,扑簌簌的沙子顺着缝隙溜进鞋子里,但她毫不在意,只是慢吞吞前进着,看着海天一色的景象,心中说不出的舒坦。
海滩边不乏有许多亲密无间的小情侣,有家庭出游其乐融融,也有独身一人来散心的人。大家素不相识,却在擦肩而过时会点头问好,好像谁都没有烦恼,只有当下的快乐感。
梁雾眼前忽然闪过许多画面,有这两年在国外留学的日子,也有高中时期埋头苦学的枯燥日常,还有她曾遇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们……
欣赏美景时总是能够令人忆起零碎的事件,她极力将这些那些从脑海中驱逐,只希望能得到这一刻——全世界没人来烦她,没有几十页的文献要读,没有实验数据需要处理,没有考试要覆习,也没有讨厌的人际关系要应付。
她站在离海水不远处,偶尔浪花拍得狠,海水会蔓延至她脚下,沙子经水打湿,变得又软又潮湿。
梁雾开始数被海浪送到面前的浪花,数到六十七朵浪花时,有人在后面叫她的名字。
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路城。
他默默走过来,与梁雾并肩站在一块儿。
“处理好啦?”她又扬起笑脸。
路城点点头,“谢谢。”
经过这通电话,alison彻底死心,以后也不会再来黏着他,路城也说得很清楚,往后仍是同学。
但那边的alison花容失色,‘同学’,这层关系远要比‘朋友’更边缘,她也没法子,深知自己最近闹得沸沸扬扬,就连许多高中同学都纷纷来打听八卦。
更何况是路城的性格,只会更加反感她的存在。
……
梁雾听他的道谢,失笑,想说年轻人嘛。
“在想什么?”
她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又拢到耳后,面对路城的问题,一时间没有个准确的回答。
“想很多……”她稍稍眯起眼睛,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想到某年夏天,我去湖里玩paddling,就是那种像是充气的浆板,人需要保持平衡站立在上面,或是跪着坐着都好用一根船桨去滑动。”
她简单介绍了下这项运动是如何运作的,接着又道:“当时我还不会游泳,和朋友划至湖中央,就躺在板上休息了几分钟,就几分钟的时间——我们被风吹走,险些到对面的一座城市去。”
“那会儿天色已经开始渐晚,我们离出发地十万八千里,回程的路上我精疲力尽,甚至好几次萌生出‘就这样吧’的想法,让我消失在湖中央,一点也不想划回去。”梁雾无奈地扯了下唇,“也是在那个时候,我人在湖中央,看着周围的湖水,以及被围绕起来的悬崖山岭,只是感到一阵恐惧,原来人类这么渺小。”
“后来呢?”他问。
“后来风浪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