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差越来越大。
她都可以做他妈妈了。
她站在原地,看他不断向后退。
“好吧,”男孩低下头,“那小姨……您要把我卖到哪里去?”
“……先把眼前的事给解决了再说。”她闭上双眼,“听话啊,我们先睡一会儿,保存体力,养精蓄锐。”
男孩便乖乖听她的话,斜躺在硬邦邦的餐桌边缘,闭眼酝酿睡意。
她看着瘦骨嶙峋的男孩躺在桌上,起身从屋子里翻出一截还算干净的毯子,盖在他身上。
她轻柔地拂过那瘦削面庞,缕顺发丝,吹去掉落在泪沟的睫毛,细细端详眼睑下的那颗小痣,掩映在纤长眼睫之中。
她想恨他,又恨不起他。
他所经历的苦难,都与她无关。
自己为什么要心疼?
叶霁雨长叹一声,将毛毯往上拢,遮住男孩瘦弱的肩膀和细长脖颈。
房子里竟真的没有食物。她搜罗一翻后,拿了几本书坐回男孩身边,随意翻看起来,百无聊赖。
睡梦中的他梦呓时断时续,翻身时肩头毯子也随之滑落,膝盖屈起,缩成一团。
她替他盖好毯子,继续看手中那本书。
“小姨……”男孩睁开眼,尾调上扬又略长,“您真的会带我离开吗?”
“会的。”她揉了揉他的脑袋。
“谢谢您。”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话说,我帮你洗洗头发怎么样?”她放下书,单手撑脸,“这样脑袋就没那么大的负担,会轻一些。”
他难得有笑容:“好……”
屋子里唯一不缺的就是水,除了水什么都缺,就连洗发水都没有。
“……我去找找有没有肥皂。”
“好。”男孩坐在浴室的矮凳上。光着上半身,弯腰时后背的脊椎骨清晰可见,发丝上的水慢慢往下滴,落在锁骨。
叶霁雨在洗手台下面找到一小块肥皂,用口袋里的手术刀刮去上面的霉斑,捂在手心搓出泡沫。
她尽量让力道小些,揉搓男孩的发丝。弯腰问道:“痛吗?”
声音极轻:“不痛。”
“痛就和我说。”
她是第一次给别人洗头,更别说是这么小的孩子。她不喜欢孩子,他还好,他的天真与稚嫩已经被磨灭。
翻来覆去洗了两遍后,她将帕子递给男孩:“你先自己搓一下头发,我找找有没有吹风机。”
男孩接过帕子:”没有。”
“……”
于是,她领他站在窗前。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斑驳窗户洒进屋子里,洒在两人身上。
叶霁雨转身:“我去拿毛巾给你搓头发,一直站着晒太阳也不是个办法。”
他纤弱的身体颤抖,扭头盯着那个身影,又回头呆呆望着地砖上的裂隙。冷白脸庞铺满阳光。
叶霁雨站在他身后搓头发,他擡头看着窗外刺目日光。
“小姨……”
“怎么了?”
“谢谢你。”他喃喃道,“从前,没有人会这么对我……没有人替我盖上被子,没有人帮我洗头发,没有人像你一样关心我。”
她停下手上动作。
“如果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人就好了,”他说得诚恳,“我想和小姨一起生活,永远永远……”
她低吟道:“这样的话,你说了千遍万遍。”没有一次如你所愿。
从某种意义上,这也成了一种永远。永远的爱,永远的恨,永远搞不清楚爱与恨的界限。
“这是不可能的。”
“那我希望小姨能永远开心幸福。”
说得多么纯真无邪。
“……那我也希望你能开心幸福,不要有那么多的执念,不要背负那么多……”她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明明对他有恨,恶毒伤人的话语却说不出口。
暖煦的光照在她身上,照亮眼角湿润。
他们在屋子里待了一天又一天。晚上异常寒冷,叶霁雨就找出所有的被子和毯子,盖在两人身上,没有食物,就喝了一杯又一杯温水。
第三天,门仍未开。
男孩倚靠在她的肩头,身体像是已经散架,只留残存的意识,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她。
“小姨……”
“乖,睡一觉,一觉醒来……小姨就能带你离开了。”
她低下头,抚摸他颊畔灰斑。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