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就永远处在危险之下。
他虽是当朝长公主的孩子,但同样也留着前朝萧氏的血脉。即便长公主是和光帝的嫡亲皇姐,但顾杪知晓,和光帝绝不会容忍前朝萧姓的血脉混进赵氏。
莫说是和光帝,若是三省六部任何一人知道了这事,便绝不会是一家和睦之景热泪盈眶喜迎血亲。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让萧鹤别安全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下去。
就是让江湖的风浪更汹涌些,凝成海啸,冲上万里高空,将那高高在上的天境也一起卷入其中,摔成废墟。
顾杪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家国情怀。
北豫是她祖父辛苦了大半辈子打下的,可皇家赵氏不想让这与顾家有任何关系。既然他们不想,那顾杪自然也不会对其有什么不该拥有的祈求。
对于顾杪来说,这种东西有些过于缥缈,她不是善人,也没那么多心思,更没有时间去考虑。素不相识之人的荣辱与诸亲故交来说,向来是后者更重一些。
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北豫始终是萧鹤别的血亲母国。尽管他对之颇有微词,但或许当他知晓自己的身世之后,便不再会带着那股恨。
先前顾杪本还在犹豫。
她担心萧鹤别会念及这片故土,怕他会眷恋这片他曾生活着的社稷。即便他前些日的话语模棱两可,似乎对北豫并没有太过在意,但顾杪仍旧拿不准,当他知晓自己真正的身份之后,可否还会抱持着同样的态度。
可现下这步棋,顾杪不得不走。
此棋乃险中之险,若日后萧鹤别恨她,那便让他去恨。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手中有四野八荒,就算是江朝覆兴都可不费吹灰之力。
且顾杪更不想看到的,是她的恶行被无端加诸给了萧鹤别。
楚楚想找的仇人应当是“千机阁阁主”,而非萧鹤别。
见顾杪默认,楚楚的面色变得古怪,再而忽地捧腹大笑起来。
她笑得直不起身,好半天后才停歇下来,擦了擦眼泪:“你若是千机阁阁主,我便是卧雪庄庄主了。”
方才楚楚是在暗处观察着他们,右手的沈铁匣也暴露无遗。但同样,顾杪毒发,看不见听不着,自然也落入了她的眼中。
千机阁阁主是个又聋又瞎的废物,说出去怕是何人都不会相信。
楚楚笑道:“就算你是千机阁阁主,又能如何证明人是你杀的?”
顾杪道:“少庄主终归是顾家之人。顾老将军功高盖主,庄主统卧雪庄,门生盈旺,少庄主武艺超群,皇上有所忌惮,下令诛杀全门,不得有遗。”
她紧紧盯着楚楚,试图找出她开启下一道机关的藏匿之地——阴阳四相已然过了三相,还剩下最后一道火门。
火者,焰也,见之有形,闻之有声,嗅之有味,触之有疾。此刻鼻腔里隐约传来的火药味不知来自何方,若有似无,仿佛环绕四周。
即便让楚楚转移了仇恨的目标,但此地危险,一旦机关启动,二人皆不可逃,她必须趁此时间找到逃离的办法。
“卧雪庄上下九十八人,十六人死于大火,四十二人死于刺杀,三十六人尸沈河川,枯骨无存。而押送少庄主的马车秘密经过蠡县北面的山崖时,被我找到了。少庄主右臂破损,武功尽废,杀她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让一个人信一件事很简单,只要将事情描述的足够详细,就可瞒混过天——更何况那确乎是她所为。
只不过“尸沈河川”的三十六人同她去了千机阁,落下山崖的“少庄主”是以他人伪装。至于是何人,顾杪不认得,那只是鬼街的一个没有身份姓名的女子罢了。给她爹娘一些钱财,一个北豫的身份,她便心甘情愿地做替死鬼。
看着楚楚的表情逐渐僵硬,顾杪又道:“我这变化千端的右臂你也看见了,卧雪庄少庄主的义肢甚是好用,我便在杀她的时候取了右手占为己有。若你还要细节,我也可说出一二......这些事,谷主能说得出吗?”
楚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她的呼吸逐渐急促,想必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很快又不知怎得稳定了心神。
她慢慢擡起眼,戏谑道:“押送她的是天禄院,而你是千机阁,你们同样是皇帝的人,又怎会在双方眼皮子底下杀人,别说笑了。”
“天禄院属北豫,千机阁属皇上。”顾杪顿了顿,“卧雪庄的少庄主在临死前告诉我,她有一个牵挂的人。她说那个人可能会去将离谷,也可能会半路改了主意。她......希望那个女孩能够安